云乍霁不止地啧啧摇头,抬手催动袖内小巧的乾坤袋打开。
“放心吧,你们州主不珍惜你们,我会替他好好珍惜的。”她煞有其事地举手发誓,反手将整块的银锭吸入袋中。
魔气骤近,叫嚣着瞬间化出尖利的剑形,被一爪破成两半!
两截断剑鬼哭狼嚎地扭曲撕扯,拐过弯时慌不择路,齐齐朝地上撞去,凝出两个八分神似的人形,一个断臂,一个断腿。
二人惊惧地看着面前的二人,见闻涣卿要过来,断腿的魔物吓得连忙朝后扑腾,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看着来人缓缓靠近。
“救!救我!”他扭曲的脸朝一旁偏。
断臂的小魔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粗糙的眼睛眯成了弯弯曲曲的缝,见状跳到空中陡然又变作一丝黑气。
断腿小魔骂道,“该死的!你想自己跑吗!”
黑气正乱撞了几下后想朝远处飞,被身后凌冽的灵力不偏不倚地击中,又惨叫着倒回地上。
“好像有人不想你走,”闻涣卿脸色阴沉,看上去心情很差,一脚死死踩在小魔断臂的缺口上,又用力往下压了压,“就是你们两个在这害人?”
小魔疼得眼睛歪到了嘴巴下面,面目全非可怕得很,还是嘴硬,“主上……主上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哦。”他干脆地用力,小魔霎时化为齑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他又抬眼,走向另外一只。
断腿小魔早就被吓得无法动弹,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姑,姑爷爷,求,求求你放过我!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
暴露了行踪,闻涣卿心烦得很,直接地挥手灭迹。
李照熙第十一次将乌黑的抹布洗净,熟稔地推开了下一个厢房的门。
“咳咳。”迎面而来的沉重灰尘呛得她咳个不停,招着抹布去挡。
她绝望地回头眺望远处围墙之外,祈盼找到云师姐回来的身影,却只看到跟在身后的萧知瑶,懵懂地问她怎么不走了。
李照熙认命地抬脚迈进去。
“云姐姐怎么还不回来,这样我们今天肯定是没有别人多的。”萧知瑶一边擦拭着厢房中央的八仙桌,一边也不止地望向门外。
李照熙一脸生无可恋:“对啊,云师……姐姐怎么还不回来……”这和在阵峰打马蜂窝偷丹药玩被罚时根本没区别。
门外偶尔有女孩穿过的身影,是和她们一样今日被派来打扫厢房的候选人。
“侯妹妹很喜欢女红,做得也精巧,似乎是被挑去帮着绣祭神时穿的祭神服了,”萧知瑶将盛水的铜盆提到了桌上,把已经发黑的抹布浸进去搓洗。
“真好啊,她一定能被选中了。”
李照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昨天和云师姐已经基本上摸清了这个祭神了。参与祭神的女孩男子除了口耳相传的所谓庇护,还可以获得微薄的钱款。
其实更多的人是为了钱款而来的。比如侯清,她的爹爹就是一个猎人,自魔物横行青州城后只能靠着娘俩一些丝线活养家,家境每况愈下,几乎已经不能支撑日常吃穿。
所以她来到州主府。
被选中的人才能有那份微薄的钱款,所以人人都铆足了劲地干活,希望能冲到最前面。
“你是说你要用银两换我打扫的三间厢房?”门外的素衣被拦停下来,疑惑地问道。
“哇!”李照熙闻声蓦地像中了剑一样扑腾起来,拉着一旁的萧知瑶蹦蹦跳跳地飞奔出去。
“嗯,谢谢。”云乍霁一回身,正好被飞来的李照熙撞了个满怀。
她欢快地嚷嚷,“云师姐!怎么样,好了吧!”
云乍霁趔趄几步,边把她扒下来边看向一侧茫然的萧知瑶,不禁轻笑,“好了。”
女官睡足了午觉,抱着记录用的账册簿子坐在正厅里,支着头等候卸任的女孩们。
不会真的把知瑶吃了吧
不一会儿,女孩们果然三三两两结伴回来,在账册上记下今日所劳。女官迷迷糊糊地点头确认,一时不时地打着哈欠。
眼里蓄满了水雾,朦朦胧胧地看到三个陌生的影子。云乍霁拿起毛笔就听到她摇头嗤道,“早点不来,今天都最后一天了,做这么一会有什么用?”
她乖巧地点点头,把贿赂得来的劳动所得平均分到自己和李照熙名下。
女官揉了揉眼睛,等候云乍霁记完后回去交差,这才看到上面千奇百怪的数字,不禁瞳孔一震。
她怪异地指着一长排的零字,探究的目光像是要去望穿云乍霁,“这是怎么回事?”
云乍霁轻飘飘地垂眼挡下,语气乖巧顺从,“我不知道啊,女官姐姐。”
女官整了整厚厚一摞的簿子,站起身来就要走,目光几乎粘在了这奇怪的三人身上。
萧知瑶有些理亏地把头埋在李照熙身后,倒是云乍霁光风霁月,还饶有兴致地歪头朝她招手告别。
女官狐疑地又翻了一眼簿子,确认她们三个真是一伙的。
三人方才知晓今天是初选的最后一天,作了弊也难免有些担忧,晚膳几乎都用不下。大房里人多又热,萧知瑶轻轻摇着蒲扇,让她们不要着急。
她嘴巴翕张,正欲出言安慰,想到云乍霁银子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发就为了参加祭神,又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是好。
早来的女孩们说说笑笑间,女官踱着故作优雅的步子推开门,将手中厚厚的簿子卷成一束猛拍在门上,屋内霎时鸦雀无声。
顿时女孩们都连忙整理好衣裳,像每日早晨一样整齐地排成长排。萧知瑶也急急地拖着精神萎靡的两人挤到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