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兮
兮头布包着发,额头上汗水和着土,泥糊糊一片。
见她过去,那妇人颓废机械地问:“大娘?买鸡吗?”
“咋卖?”
她这一问妇人像活过来了似的:“母鸡两、三百钱一只,公鸡两百。”只是报价,都没有底气。
其实干旱前鸡也没这么贵,一只鸡也就不到五十钱。
这不干旱嘛!但凡是人能吃的,都一个塞一个的贵,更别说肉了。
林桃摸了摸母鸡胸脯,瘦得硌手。
“大娘,我这母鸡都会下蛋的。买回去不亏。”
一只鸡跟一块肥猪肉一个价,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鸡放着养,活动量大,不怎么长肉,更没有油水。
加之跑山鸡,肉硬实,不会做的话,做出来确实不怎么好吃。
所以富人不受吃,穷人吃不起。
养的人也就少了。
也就吃不起肉的,养上几只下蛋给家里孩子补身体。
可一天或是两天一只蛋,只能说聊胜于无。
她不吭声,妇人有些着急了。
“大娘,我这鸡没病,就是现在吃的东西少了,才会这么廋。买一只吧!这鸡卖不掉,我男人就要卖我闺女。”妇人呜呜呜的哭起来。
林桃数了数竹笼子里,大大小小的母鸡十二只,两公鸡。
“我买了。”从怀里拿出四个小银坨给妇人,便把妇人屁股底下的扁担要了来。
那妇人不敢相信的看着手里的银子。半晌才回过神,千恩万谢的跪地上磕头。
回去的路上,林桃是背上背着背篓,肩
上挑着两鸡笼。
四丫头蹦蹦跳跳的围着她转。
因为今天买的东西有些多,在镇上就耽搁的久了些。
回到村里正好遇着好些从山上下来的村民。
一个个的目光,来回在她和她挑着的鸡上打转。
“哟!这林寡妇打哪弄来这么多鸡呢?”
“不知道。前儿个听王婆子说,林寡妇成天往镇上跑,许是跟哪家男人勾搭上了。之前我还不信呢!今儿一看,不信不行了。”
“啧啧啧,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看上这么个老寡妇。”
身旁的徐四妹憋得小脸通红。
纯纯属于气极了,却又不敢吱声那种。
林桃胳膊肘碰了碰说:“生气别憋着!娘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嘛!受的委屈放在心里是没有用的,你得让给你委屈受的人知道,受委屈是什么滋味。”
徐四妹眼里有些犹豫。
林桃鼓励道:“怕啥!骂不赢,不还有娘?打不过,不还有你哥哥嘛!”
长时间受欺负受打压的孩子,是不敢表现自己内心想法的。
偏偏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欺负人的人,才会更喜欢欺负你。
终于,在她的鼓励下,徐四妹敢直视那几个婆子了。
“你们才勾搭野男人呢!”
路边那几个婆子愣了一下。像是挺惊讶徐四妹会还嘴似的。
林桃却是眉头拧成了结。
“丫头,你这叫说话。不叫骂人!”
徐四妹不自觉的又拿牙齿咬下唇。
“娘、我、我不会骂人。”
林桃把鸡笼往地上一撂:“
来,看娘怎么骂。好好学。”
说完,林桃把手往腰上一叉:“明明长了张人嘴,怎么连人话都不会说!老娘勾搭男人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也勾搭着让别人往你家送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