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藕生小孩子心性,想要做大官耍威风。
阮子稷愿意为她所用,但也有点心眼不多,暗戳戳表示过对谷藕生的羡慕,他现在的官职,居然比大傻子还低。
只有白芙,给她钱她没有花的地方,武神音给她升了个六品女官,也没看见她露出一丝笑颜。
要说她是个无欲无求只想混日子的人,那也不太对。武神音使唤她去做事,她也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兢兢业业完成得很好。
所以,武神音很费解,白芙到底想要什么呢?
但就算问了,白芙也不一定会说,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算了,确保她可以用就行了,之后的事情,自然会弄明白的。
言归正传,武神音把思绪拉回来,“不满,她说什么了吗?”
白芙道:“并未,不过是下官瞧着她的脸色,好像不怎么高兴。”
武神音道:“好,正好我今日有空,就把她传唤过来,我亲自问问她,她想如何处理此事。”
白芙行礼退下。
书案上奏章堆了一半,大多都是些屁话。
她真不理解,这些人读书就是为了将一句话扩充成一整篇文章吗?
言之有物她也就不想说了,更可恶的是那种没事就写个折子过来请安的,跟有那个大病一样。
大家都很忙,只说正经话很难吗?
陛下讨厌这些俗物,平日里朝堂上的事情,她只和王宁等人探讨,这些酸书生写得奏折,基本上都到了她这里。
累是真的累,烦也是真的烦,但武神音还是安心了一些,最起码,现在她的储君之位还是十分稳当的。
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敢松懈下来。
这个戈泊文真的有本事,她已经打听过了,戈泊文来镜州得到重用不过两年,居然研究了几种新型作物,这次周白鱼提前好几年起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后方粮草有了保障。
虽然不太清楚,陛下让戈泊文做了这个虚职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武神音怎么也不可能真的放心。
从前她只觉得谢逸偏心贵妃之子,所以才对谢濯多加刁难,但这几天突然也就明白了这对父子之前的复杂感情。
岁月就像是一把锋芒不明显的刀,年老者只能成为月亮悬挂在东方,光芒虽不如以前明亮但还是非萤火可比。
新生的太阳已经迫不及待要登上天际了,月亮不想让路,光芒却被顷刻掩盖。
人世间所有亲密关系都是如此,必定有一方强一方弱,不是东风压到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人人都说至亲至疏夫妻,可就算是父子母女,这天底下又何来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呢?
额,不对,漏了一个,谢端月对她的恨就来得恨莫名其妙。
这个女人跟有病一样,武神音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过她,感觉好像是走路走得好好的,就被被条疯狗咬住死不松嘴。
就挺倒霉的。
等到白芙带着谈诗意前来,武神音忙从对谢端月的强烈谴责抽出身来,如今她的身份,也不用起身,只微笑对着行礼的谈诗意道,“都是一家人,姐姐不必如此拘礼。快给谈娘子赐座。”
今日再见,虽所隔时日不多,但谈诗意的状况可比那日在谈家匆匆一面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武神音笑道:“当日我的确有要事要忙,不得不走,姐姐没怪我吧?”
谈诗意道:“殿下日理万机,能分出心思为我等谋划,臣女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怨恨呢?”
她还是这副模样,一本正经的,逗起来也不怎么有趣。
要是逗起来最好玩的,还是阮子稷,他这人不像谷藕生一样,是全然的缺心眼,但又不是特别聪明,最重要的是,一说几句就要炸毛,偏偏还没什么本事报复回来,武神音最喜欢逗他了。
谈诗意长得可爱,但说话做事却老气横秋的,逗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武神音道:“姐姐如今可算得偿所愿了?”
谈诗意抿唇,脸上神色却并不欢欣。
武神音奇道:“我已经派人去过高家,他们居然还敢对姐姐不敬吗?”
谈诗意眼神黯然,轻轻摇头道,“并非如此,高家不过末流人家,怎么会敢驳殿下的面子呢?”
武神音:“那是为何?”
谈诗意垂头,因为要入东宫,她明显是特意装扮过,珠翠带了满头,一阵风吹过,珠钗上的流苏碰撞子啊一起,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
我来吧
武神音目力不错,清楚看到上面加了弹簧之物,只要轻微动作,首饰上的装饰宝石就会颤抖起来,显得十分活泼灵巧。
这应该是上京城最近流行的样式,真好看,她也要买几件。
谈诗意抬头又望了她一眼,目光有几分犹豫,最终还是咬咬牙道,“殿下,臣女和夫家实在是两看相厌,还请殿下好人做到底,帮臣女和离吧。”
武神音眉头一跳,谈诗意一举一动最是循规蹈矩,居然也会生出这种想法吗?
她并未立刻答应,也不立刻拒绝,再一次问道,“这事可有祖母伯父商量过了?”
谈诗意摇头,黯然道,“已经和家中说过己意,可长辈们并不同意。”
武神音道:“那你还执意如此吗?这事在我这里,的确不难办,但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不和离,有我的面子在,以后高家肯定会敬你重你,皆大欢喜。要是和离了,现如今虽然民风开放,女子二嫁是常事,可祖母和伯父都是重规矩名声的人,你和离归家,日子恐怕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