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着你活过来的。倒下的那个瞬间,我想流泪的原因是你。我以为我要留下你一个人了。可是真好,上帝让我活过来了,让我能再见到我爱的人。”
王耀捂住了他的嘴,声音里带着央求:“别说了,让我安静一下。”
“真的要那么做吗?哥哥?”
“嗯。”
“可是哥哥,我们……”
伊万把手中的笔放在桌面上对上妹妹犹豫的眼睛,轻声道:“去吧,娜塔莎,不要多问。”这是他跟王耀学的,在命令别人的时候放轻声音,会得到很好的效果。
娜塔莎咬了咬嘴唇,转身出去了。
王耀正好在娜塔莎出去的时候进来,微笑着和娜塔莎打了个招呼,把汤食放在茶几上,扶着伊万坐起来,就如同之前多次做过的那样。
伊万有些忐忑,他担心王耀还会像以前一样选择无视他的心意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昨晚他又把沙发上的王耀抱到自己床上了,王耀闭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
“吃早饭。”王耀支起小桌子把汤碗放在桌子上,瞥到桌脚粘着的一片烟灰,皱着眉把它拂掉,抬眼和伊万的视线对上,声线平缓:“别再抽烟了。”
“好。”他紫色的眼睛闪烁着看着王耀,王耀默默别过头,不再与他对视。
“我会监督你的。”王耀忽然道。
伊万惊喜的问:“你打算留下来?”
王耀点了点头,催促伊万吃掉早晨,心情很好所以胃口大开的伊万两三口喝掉了碗里的汤,王耀端起空碗去刷,背对着伊万仍是能感觉到那灼热的视线,仿佛能把他的背烤着了!
凉水冲刷在手上,王耀偶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登时愣了。
镜中的那人也一脸呆滞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然而分秒之前是一副浅笑的样子,眉眼里填满了柔和。王耀捏捏自己的脸,惊恐的审视自己的内心,发现他竟然除了重新拥有伊万的喜悦满足之外什么都没有!
尴尬?在发生那样的事之后会尴尬的!
然而他在伊万醒来的时候只想感谢众路神明将伊万还回来!
愤怒?也许该有!
可是昨晚伊万把装睡的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他脑子里一团糟唯独没想过离开!
王耀魂不守舍的晃出去,把碗丢在洗手池内,走出去看一眼伊万,伊万坐在床头看昨晚没有处理完的文件,眉头皱着,让他想伸手去抹平那一小块凸起。
他的孩子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
王耀问自己,真的对吗?
伊万真的得到他想要的,做他该做的了吗?
墙上一点快速晃动的红色圆点在白墙上游走一阵子停在伊万眉心,窗帘拉开阳光透进来的同时伊万的位置也暴露了,潜伏在对面大楼的人并没有看到暗处的王耀,他进盯着瞄准镜,缓缓扣下扳机!
经消音器处理的高速子弹划破空气飞向对面大楼内病床上坐着的人,外面守着的保镖只听见王耀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伊万,随即是肉体落地的闷响,冲进去一看,床上空无一人,只是撒了几滴鲜红的刺眼的血。
突然被王耀整个儿扑到地上,后脑勺撞到坚硬地面的伊万仅仅失神了一瞬,抱着王耀就地一滚到另一半被窗帘遮住且有沙发阻挡的地方,急忙去检查怀中的王耀,王耀咬紧牙关,攥着手臂不停冒血的被气流划伤的地方,血还在从指缝往外渗出。
“叫医生!”那殷红的血似乎淌到了伊万眼里似的烧的他双眼通红,后知后觉的保镖马上去喊医生过来给王耀包扎,王耀微微颤抖,一只手被伊万紧握着,受伤的胳膊被赶来的医生缠上绷带,转移到另一个病房。
伊万把所有人都赶走,才用力把王耀抱在怀里,满心后怕。
如果说他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让王耀离开,那么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了——不能让王耀因他涉险,王耀必须离开。
王耀好久才能开口说话,差点目睹伊万被爆头的惊险让他神经高度紧张,迟迟放松不了,伊万抱着他的腰同他一起窝在床上,贴在王耀的胸口上听王耀快的擂鼓一样的心跳,尽力用紧紧的拥抱让王耀平静下来。
途中娜塔莎来过,列文在外面对保镖发脾气,忙着给伊万换病房还有赔偿医院的玻璃,娜塔莎轻手轻脚的进来,王耀想抬头看看,被伊万按住了头,伊万对娜塔莎使了个眼色,娜塔莎点点头,将一粒锡纸包裹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退了出去。
临出去前她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染血的纱布,若有所思的看着只露出个后脑勺的王耀。
两人在病床上腻歪到中午,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伊万始终把王耀抱的紧紧的未松开过,这种安抚的方式对王耀很有效,抓着伊万的袖子闭眼睡觉,伊万扯一下袖口的动静都能让他睁开眼,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让伊万哭笑不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当年是他拽着王耀的衣摆,现在换成王耀拽他袖子了。
远远的看着娜塔莎放在桌面的锡纸裹着的药片,伊万笑的苦涩。
“伊万?”
“嗯,小耀。”
“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一连串的三个问题另伊万沉默了一阵,王耀微微用力挣脱了伊万抱住他的胳膊,坐了起来:“不要搪塞我。”
“小耀,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问我的?”
“我……”
“如果你想说以监护人的身份,我已经成年了,如果你以团长的身份,我已经离开潜龙……你开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