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一眼,都让她的自尊被踩在地上反复磨碎。
也正因为此,她强撑着眼皮,就算再困,都不愿意合上自己的眼睛。
就这样,她熬了两天。
在第二天的夜晚,倒在了公园的草坪上。
倒在草坪上,也是她的精心设计。
因为草是自由的,躺在上面的人也是自由的,有追寻自由想在草上臆想自由的年轻人,也有以草为家落草为安的流浪者,至少倒在这里,不会有异样的眼光。
倒地前,她仰头的最后一幕是看着天空。
就在眼睛越闭越紧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一盏落在头顶上的聚光灯。
聚光灯耀眼而夺目,因为光源渐渐暗淡,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灯泡。
聚光灯下的她,因为没有聚光灯的照耀,混入人群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她的死去,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辉煌和苦苦守护的自尊。
真是遗憾啊。
她这么想。
真是太遗憾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别的人,也没有任何故事。
只有她一个人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当脚下踩空的时候,以为一切就要结束,睁眼的瞬间看到的却是一个满是发霉斑点的屋顶。
她被救了。
一个打扮精致,家里却十分邋遢的中国女人。
那个女人扔给了她一瓶酒,还有一个面包,让她充饥和解渴。
女人说自己是一个街头歌手,所以很忙,顾不到她,让她活下来之后赶紧滚蛋。
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知道,这个女人也是一个流浪者。
因为这个地方曾三次有人敲门,让住在里面的人滚出去,虽然不太懂英文,但那几句骂人的话,她还是听懂了。
这个废弃的地下室,因为臭味的原因,一直被周围的居民举报,却无济于事。
姜早虽然不喜欢这种行为,但没有权利去插手别人的事,何况这个女人现在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总不能恩将仇报的去把门打开,让警察把所有东西扔出去,让那个女人无家可归。
人在对待自己觉得错误的事情的时候,总会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去看问题,但这中间一旦有介质影响,终究是会不同的。
那一天,她吃了那个面包。
在面对酒的时候,她犹豫了。
但干燥的嘴唇代表整个身体在抗议,告诉她,不喝这杯酒,活不下去。
她想活,想活到参加顶尖计划的那一天,想活过这个月。
她在将酒倒进喉咙的那一瞬间,第一次认识到内心强烈的渴望和野心。她这次来到休斯顿,就是为了那盏聚光灯。
她要聚光灯再次打在她的身上,就必须要撑过这个月、活过这个月。
那杯酒和之前的酒一样,使喉咙滚烫,使胃灼热。
唯一不同的,是这杯酒,在她的心里也点了一把火。
让她真正了解自己,以及正视自己渴望和野心。
那天,凌晨的夜,那个女人迟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