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葛感觉到了,她缓慢地望向白栀,审视着他。
四目相对间,研判,怀疑,冰冷的视线如刀,曾经并肩作战的二人,胶着的眼神中充满较量的意味。
最后,青葛撤回视线:“主人在等着我。”
白栀:“你刚才说谎了。”
青葛云淡风轻:“那又如何,对夏侯家的人,有必要说真话吗?”
白栀眯起眼:“但你刚才有些紧张,你在怕什么?”
青葛掀唇一笑:“白栀,你不要总盯着我,多看看这大千世界,兴许能多挣几个银子,多增益些功力。”
说完,她迈步要走,白栀无声地看着。
就在青葛和他擦肩而过时,白栀陡然出声:“那一日为何要救我?”
青葛顿住脚步,侧首再次望向他。
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彼此能看清对方最细微的神情。
白栀抱着怀中的剑,漠然开口:“你恨不得我死,为何却要救我。”
青葛不动声色:“哦,我为什么恨不得你死?”
白栀视线冷冽如霜,他望着青葛:“在你很小的时候,你会做噩梦。”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可以清楚地察觉到,青葛的视线在一寸寸变冷。
青葛很避讳这些,如晚照所说,她确实无情无义,她心里也确实藏着许多秘密,绝对不会言说的秘密。
任何人想要窥探,她都不会让对方活,哪怕白栀也一样。
此时的青葛轻轻扯唇,笑了下:“我会说梦话是吗?你这么好心,可以告诉我,我在梦中说了什么?”
说这话时,她距离他很近,她笑着,吐气如兰,但是她的眼神犹如冰冷的针,锋利直接,泛着直白的杀意。
白栀垂下眼睛,低声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青葛颔首:“很好。”
她后退一步,眸光犹如寒星:“你我自小相识,曾多次联手御敌,以性命相托,我不想有朝一日你我背道而驰,以至于自相残杀。”
白栀沉默了很久。
再开口时,他望着前方虚无的一处,终于一字字地道:“我手中这把剑,饮过无数人的血,但我永远不想有朝一日,它沾上你的血。
”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青葛也永远不希望,自己去和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去厮杀。
不过她也明白,如今的自己没有回头路,其实从莫经曦找上自己,一切都已经注定。
如果说这是一盘棋局,莫经羲是棋子,罗嬷嬷是棋子,自己也是棋子。
夏侯见雪,宁王,甚至包括夏侯家族,都将被扯入这个疯狂的漩涡,所有的人都休想逃过。
至于白栀说的话……他说她很小的时候会做噩梦。
这倒也没什么。
她知道她小时候会梦到雪,雪纷纷扬扬地下,漫天飞舞,遮住了这个世间的血腥荒芜,却掩不住自己骨子中透出的冷漠苍白。
她的眼睛中都是白色的,白茫茫一片,以至于她以为这个世界没别的颜色。
正想着间,前方却出现了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