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空空荡荡的,仿佛自很远的地方被风吹来,越到后面,越是小声,仿佛哽咽在喉中,无法发出声音。
听闻此言,任苍冥面上略显诧异,随即化为怜意,柔声道:“将仙君给我吧……大铸师,你累了。”
她轻扬拂尘,挂于肩上,单臂来搂和天钧,动作和缓柔慢,并不曾与未闻锋争夺,就这样细心拉锯着,终于将未闻锋自这具尸体中解困出来。
任苍冥以拂尘携住未闻锋右手,这才将和天钧尸身抱起,低声道:“咱们走吧。”
未闻锋如幽魂般跟随在任苍冥的身后,齐齐远去。
“我方才与未闻锋灵识相撞,入侵记忆之中,分明已被发现。”千雪浪轻轻叹息,“如今落入此境,他却浑然不察。师父,是你吗?”
和天钧的身影忽然从千雪浪身旁浮现,带着一丝微笑,沉静地一同凝视前方二人的离去。
“你很敏锐。”和天钧缓缓叹息了一声,“多年不见,你仍如往昔,真不知是福是祸。”
尽管如此,和天钧脸上的笑容依旧未曾淡去,他神态淡然而潇洒,越过千雪浪,缓缓往这片战场上走去。
千雪浪只好紧随其后:“那把剑乃清正之器,让我感觉莫名熟悉,师父,与你有关吗?”
“你已见到我。”和天钧道,“为何还有疑问?”
千雪浪停下脚步,寒声道:“因为我想知道到底是未闻锋失心疯做出这件事,还是你……是……是师父你提前做出的安排。”
和天钧的身影微微一顿,他侧过脸来,神色模糊不清:“那你认为呢?”
千雪浪默然不言,他看着眼前焦土,好半晌才道:“师父,当年并不是未闻锋引动天雷,是你逆天行事,死后引来了雷劫,劈碎你的仙骨。借由雷火,让剑胚与仙骨相融,才令未闻锋铸出这柄……剑的。对吗?”
他也不知应当怎么形容这柄满怀悲郁的清正之剑。
和天钧神色平静:“果然,无法瞒你。”
“师父……你……你为什么……”千雪浪惊怒道,“你为什么这样……”
他突然卡住,那个词汇在喉咙之中,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他隐隐约约觉得这种行为很不应当,却怎样都无法说出。
千雪浪将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忽想道:“要是任逸绝在此,他一定知道我要说什么。”
和天钧半垂眉眼,神色竟有几分如庙中的那位半身菩萨,只是眉宇之中全无邪气,显出高深莫测来。
“这样残忍。”
他为千雪浪添上了这句话。
千雪浪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赞同或是否认,和天钧倒甚是欣慰,他的神色之中带着逝去之人的安宁与平淡。
“你如今已识得爱了吗?很好。”和天钧道,“你是个极有悟性的孩子,有时候却难免被这悟性阻碍。我心中本有些担忧,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千雪浪只道:“师父,你不应当这么对未闻锋。”
“那就去唤醒他吧。”
和天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