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酉时,天空中便淅淅沥沥地飘起了雨丝。
鲁熊瞧着天色不对,早早便有所准备,趁着众人歇息休整的当口,骑着马在山道周边仔细查看了一圈。
终于天黑之前,在林子里寻到了一处可供避雨的破庙。
那古庙的墙壁早已陈旧斑驳,瓦楞上生长着许多苔藓和蒿草。所幸的是,屋顶的梁柱十分结实,丝毫没有漏雨的迹象。
大概是时常有人进去避雨,那早已掉了金漆的佛像底下放置着一大捆干草。
鲁熊留了一大半给姜稚,剩下的则堆放在了靠近门的地方。
春桃手脚麻利,找了一处较为干净且避风的地方将干草铺好,又从马车上拿出一张毯子铺在上面。
镖局里的人去捡来柴火,在堂中架起了火堆。明黄色的火苗跳跃着,驱逐了满室的潮湿与寒意。
鲁熊还在火堆上架了一个铁锅子,倒了清水又将下午从河里抓来的鱼用长剑垛成一块块放进锅里,再撒点林子里寻来的野菜煮的香气扑鼻。
沈姨娘一直沉默不语,坐在干草垛上冲着火苗呆,连春桃端来鱼汤也像没看见一般,任它放在腿边渐渐放凉。
姜稚胃口没受影响,喝了鱼汤还烤了个饼与春桃分食。
天色越来越暗,像是泼了浓稠的墨,整个天地间只剩下破庙里的一点光亮。
鲁熊往火堆里添了柴,镖局里的其他人已睡得横七竖八打起了呼噜。
姜稚躺在草垛上,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的心猛地一提,瞬间睡意全无。
鲁熊反应迅,他神色凝重地站起身,向镖局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戒备,随后缓缓走向庙门,手中紧紧握着佩剑,以防有意外生。
打开庙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捂着腹部,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染红了衣衫。另一人则满脸焦急,眼神中透露出惊恐与无助。
看见有人开门,面露惊喜,嘴里喊了声:“救命。”
鲁熊并没有让开,反而牢牢守着门。握着腰间的剑柄,神色戒备:“你们是何人。”
扶着伤者的男人连忙解释。
说他们是兄弟二人,哥哥叫王十,他叫王土,都是附近村子里的猎户。
下山的时候不小心被野兽抓伤,只求着能在破庙里躲躲雨。
鲁熊听了,目光在两人周身扫了一圈。见他们穿着粗布短衣,背后背着弓箭。
王十是个身材壮士的中年汉子,古铜色的脸庞因为疼痛而扭曲。
王土年轻一些,头凌乱脸上沾满草屑,身上的衣服也有多处被树枝划破。
二人面貌有六成相似。
见男人没有说谎,鲁熊神色稍缓,思索了一会侧着身子让他们进了门。
王土显然没有料到,除了鲁熊,破庙里还有七八个腰间别着刀的好手。
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却被他很好的掩盖过去。
他扶着王十来到火堆前坐下,冲鲁熊拱手,讨好的笑了笑。
一沾地王十便出痛苦的呻吟,鲁熊便让人拿了药粉来替他止血。
他的伤口在腰腹处,不知道被什么所咬有两个血窟窿。
衣衫沾了血早就不能用了,只能赤着上身在倒在火堆旁瑟瑟抖。
还是鲁熊想着屋子里还有女人,用自己的袍子将他盖上了。
王十失了血,脸色十分苍白。嘴唇都干裂的厉害,有些神志不清的喊着口渴。
刚才煮鱼汤的时候早就用完了水囊的水,这个时候哪里去给他找水喝。
鲁熊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让他忍一忍。
想是渴的厉害,王十呻吟的声音越痛苦,吵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镖局里的人本就赶了一天的路,就想着晚上能歇一歇。一时间怨声载道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姜稚在角落里开了口:“我水囊里还有一些水。”
她声音轻软洋洋盈耳,浇灭了所有人的燥意。
姜稚本想让鲁熊来她这边拿水,可身边的春桃实在抖的厉害,且沈姨娘不喜镖局中人。她只得拿着水囊朝着他们走去。
为了避嫌,姜稚歇息的地方用布帘挡住了,以至于王土进门至今都未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