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一鹏很久没见她这样开心,望着后视镜里的她,“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由于心情都好,自然就话题轻松,边吃边笑,一盏烛光摇曳,映得两人的桌上越发温馨。
展一鹏正在说笑话,“……我第一次去美国,然后去肯德基吃东西。那时候只认识肯德基呀,满以为自己在学校托福考高分,也不怕什么。没想到,人家说的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无论他说什么,我都点头,最后一看,哇,一堆东西,我根本吃不了。又不好意思退,怕自己说的人家听不懂,只好打包带走了,吃了两天才吃完。”
谷雨未的勺子搅动着汤,“这就是我不喜欢美国的原因之一。美国人太精明,万事以效率为主,没感情。”
展一鹏往口里送了块牛排,“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风俗和看法,就像人一样,有好也有坏。”
谷雨未喝了口汤,用餐布沾了下嘴角才说:“这话本该是学哲学的我说的,怎么你抢在我前面了?”
展一鹏哈哈笑了。
两个人出了店,站在橱窗的亮光处,谷雨未抬头看看天,“今天天气不错,还能看到星星。”
展一鹏也仰头看了看天,“可惜这边光太亮了,都给盖住了。”
有些晚了,风吹在身上,冷得她不由缩了下脖子,抱住了胳膊。
“冷?”展一鹏没有等她回答,便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谷雨未回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肩上,用力捏了下,“走吧。”
第二天,等待候机时,展一鹏又问她要不要去美国散散心。
谷雨未听出他的意思,便笑,“有你这句话就好了。”
“雨未,你真是倔。”
谷雨未不语。她能说什么?事到如今,她只有想办法避着展一鹏。虽然她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什么。
“雨未,我真是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加入正谷的这团混战?”
“没什么。想,就做了。”当时有人说,要正谷生,还是要正谷死?时至今日,还是这个问题。要正谷生,还是要正谷死?
她得让正谷生。至少,不能让正谷为自己而死。
谷雨未幽幽说道:“我在这世界上亲人没了,朋友没了,对人的善意,也没了,现在尽量不愿以最大的恶意来推测人了。怕了。”
展一鹏笑了,“那有一天,就安享一天吧,到我背叛出卖你那一天为止。”
广播登机,谷雨未茫然。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样依恋展一鹏过。展一鹏看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他的口气尽量轻松,“好啦,不要多想了。我过两天就回来了,啊?”
谷雨未还是不说话。
展一鹏想了想,试探着说:“要不,抱一下?”
谷雨未没说话,展一鹏便张开了胳膊,“来,抱一下。”
她扑入他的怀里。那便抱一下吧,她真的感觉孤单无依。
病没有好利索,半夜,退了的烧又杀了回来。谷雨未无奈,今天她有课,而且请假只请到上次课,这次的课无论如何要去。
她努力地爬起来,吞了点消炎药,人便出了门。
公共课大多安排在上午的头两节,八点钟必须要到。起得早,又发烧,当她站在讲台上,人有些发晕,看着下面那群人头,她腿有点软,不得已,她只好破天荒地坐下来。
“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课间,一位女同学上来说。
“嗯,有点感冒。”
“那我给你打点水吧。”女同学拿着杯子走了。待她回来,谷雨未展颜感谢她,“谢谢你关心我。”
“老师是美女呀,为美女效劳,很应该。”女同学调皮的表情,引得谷雨未也笑。现在的孩子,既单纯,又不单纯。
好容易下了课,疲惫之极,谷雨未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迈步早点回家,躲在她那过于安静的屋子里,心里缓一缓。谷雨未硬撑着从学校出来,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有人走上前,言语恭敬,“是谷小姐?”
谷雨未回头,仿佛有些面熟。
“您哪位?”
“我是鹿总的助理黎旭,鹿总让我接您。”来人彬彬有礼,是个年轻人。谷雨未想起来了,上次去通途,就是他接待的她。她立刻觉得有些局促。
“不,”她说,“不了,他没和我说。”
黎旭有些为难,“鹿总说,他今天忙,走不开,所以让我来接您。”
谷雨未明白了,鹿鸣的原意是,他不想招摇,如果不想等着他亲自来接,就上车。于是,她冷冷地说:“他让你把我接到哪里呢?”
“您去了就知道了。”
谷雨未冷笑,“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绑架?”
“所以,鹿总说,您可以用这个电话。”
谷雨未接过那电话,狠狠地丢在路中央。然后云淡风轻地看着黎旭,“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黎旭神色不变地拿出第二部,“鹿总让我多带了几部。鹿总还说,您尽管扔。如果我带的不够,他会让人再接着送来。”
真是鹿鸣的风格,把她可能有的作为全算计到了。真闹到了那步,有必要吗?她没有接那部电话,不声不响地上了车。
车子开得很平稳,谷雨未坐在后面,“对不起,请开点窗子,我有点晕车。”
车窗无声地降了些下来,清爽的风顺着空气透了进来。秋天是一种光亮的感觉,世界很亮,可转瞬,就该是冬天了。
车子慢慢驶离闹市,似乎是去机场的路,谷雨未心里皱眉,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