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岐:
这就是坑爹的感觉吗?——他还一句话都没说,这小家伙怎么就替他答应上了?!而且他见都没见过这小刺头儿的爷爷,也不是大夫,怎么知道救不救得了?!但、但凭小家伙这几句话,为了维护在小胖崽心目中的形象,他这是被架上去了,不救也得救啊——
而小男孩自是没注意到大人们这般复杂的心思,他瘦小的身子不禁瑟缩了下,触摸在他额头上的小胖手又暖又软,摸着很舒服,也很美好,美好得一点也不像真的一般,让他不禁有些畏缩——他不怕经受那些痛苦和磨难,可他却害怕这些温暖和美好,因为这些温暖和美好太过脆弱、太过轻易逝去,与其如此,他宁愿从来未曾遇到过!
遇见过、拥有过温暖和美好再失去,比从来没拥有过更加残忍,小男孩在很小的时候,便懂得了这个道理。所以,即使他好像看到了小仙童,触摸到了最温暖的阳光,也像是怕被灼伤一般,畏缩不敢上前——
他微微往后退了退,似乎想要躲避,却没想到小胖崽压根没注意到一般,直接一把抱住了他,软软的小胳膊环住了他,小胖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软软糯糯道:“小哥哥,不要难过啦——”
小男孩身子更僵了,他太小了,完全没想到这个温暖的小太阳还会主动地抱住他,这是完全从未遇到过的事,在他短暂而幼小的经历中,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呆呆傻傻站在那,像根小木头一般——
刘岐不禁皱了皱眉,脸上写满了对小男孩的不喜和对小胖崽主动抱人的不赞同——倒不是嫌小男孩脏兮兮,只是觉得,他们家小胖崽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人家抱呢!真是便宜了这小崽子!虽然都是男孩子,但是男孩子和男孩子也是不一样的!尤其他们家的小胖崽,是天底下最不一样的小胖崽!
他伸手将小胖崽扯过来,态度对小男孩不怎么耐烦道:“别墨迹了!现在就带我们去看看你爷爷——”
小刺头儿连忙用力点了点头,脸和耳朵都烧得通红,僵着身子同手同脚往前带路。
小胖崽扭了扭自己的小胖身子挣脱开刘岐的束缚,一蹦一跳地跟在小男孩身后,浑身散发着欢快的气息。
小男孩将他们引到了城墙角落的一处流民避难棚,此时周边一片昏暗,只有不远处街道边的灯笼散发出一点昏黄的光线,完全不足以照明。
王大海和鸣剑手里各自提着一个灯笼,在这浓重的夜色中已经足够亮堂了,却也只够照亮一室昏暗。
小刺头儿掀开了帐篷,将几人带进去。这帐篷不大,里面却挤了接近十来个人,不过都是这老弱病残、瘦不拉几的,并不怎么占地方。相熟的几个窝在一团抱着取暖、聊胜于无,看着竟然并不十分拥挤。
靠角落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小赤那,你回来了?咳咳,快过来睡觉,这么晚了,别到处跑了,咳咳咳——”老人听起来咳得厉害,气息残弱,普通人都能听出来病入膏肓了。
刘岐示意鸣剑上前查探一下,这里面只有鸣剑稍微会点医术了,毕竟常年习武,常会有跌打损伤之处。
鸣剑替老人探了探脉搏,向刘岐摇了摇头,表示他无能为力,只能看出老人病得很重。没办法,他本来就是个半罐子——
老人发现来了陌生人,睁开浑浊的双眼看了看他们,忽然立马挣扎着翻身起来,颤颤巍巍跪到地上,向刘岐磕了一个长头,苍老浑浊的声音道:“苍玄最尊贵的人呐,求您可怜可怜这个孩子,将他带走吧——”
刘岐不禁皱了皱眉,觉得这人看起来像有些古怪,并不像一个普通的老人那般简单——
小胖崽和大雪人12
小胖崽抱住刘岐大腿,看了看跪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老人,仰着小胖脑袋眼巴巴看着刘岐道:“爹爹,我们救救这个老爷爷吧,他好可怜呀······”
老人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小胖崽的模样,眼神一阵剧颤,苍老嘶哑的嗓音激动道:“啊,天底下最尊贵的小王子啊!你是人间的精灵!是苍玄的福祉!是百姓的光明!你将给天下带来前所未有的和平盛世与幸福安宁!”
周围流民不禁暗暗蜷缩着远离老头所在的位置,看这老头的眼神就跟看疯子一般——
小胖崽一脸懵逼,觉得这老头像念咒语一般,呜哩哇啦一通,都不知道在说啥,念得他的小胖脑袋都晕了,好像和他有关,但完全听不懂——
刘岐也觉得这老头大概神智有点不太正常,但是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尤其是有水平、说到位的好听话。对刘岐来说,奉承话听多了,一般好听话自是打动不了他,但像这种夸小胖崽的,对他来说倒是比奉承他的听着舒服多了。
他对王大海道:“带回去看看吧——”
王大海应是,让两个侍卫将老的小的都带走了。
不过没有带进宫,而是带到了林琅的小院,让孙太医提前在那等着了。林琅小院合了左、右、后三处后宽敞了许多,即使多了刘岐派来的宫人,几处偏院里压根没住人。这爷孙俩便是安排在了一处偏院中。
孙太医替老人把了一下脉,眉头皱得跟能夹死一只蚊子般,又是叹息又是摇头。小男孩坐在床榻边,焦急地看看孙太医,又看看老人,满脸惶然——
小胖崽坐在他旁边,贴心地一直拉着他的小手、陪着他。小家伙从没见过这种场面,长这么大也没什么玩伴,年纪又小,对生离死别意味着什么也并不是很懂,但他能感受到身边的氛围,感受到小男孩的害怕惶恐和不知所措,他甚至还能想到,如果换作是他和他爹爹,他、他肯定哭得比小男孩还要惨!还要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