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瞧刘岐越说还越发来劲了,但他偏偏就吃这套,最看不得刘岐平日里如此嚣张一人,在他面前偏偏露出这许多委屈受伤的神情,每每都让他忍不住就范。
他忍不住心虚道:“算了算了,臣不再称臣好了吧——”
刘岐:“你又说了——”
林琅面上一凛,声音凉凉道:“陛下到底还听不听我说了?!”
刘岐立马换作笑脸,秒怂道:“子玉你说,朕听着呢——”
林琅这才敛了神色,一边给小家伙系上年服的系带一边道:“这祈福仪式耗费人力物力,值此关头,也并宜再举行,陛下不若直接昭告天下,无须赘言,只道三条,一乃陛下怜恤去年冬雪灾殃及多地,百姓多流离失所,值此新春之际,陛下以天子之躯,亲自入祈年殿为苍玄百姓祈福七日,期间着服茹素;二乃今年一切典礼仪式从简,节省银两皆用于受雪灾百姓再造生计;三乃今年减免受灾百姓税赋,来年减免七成,再年减免五成——”
刘岐心中不免惊叹,林琅这么短的时间只是随口一说,便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帖帖,既避免了他值此之际未替江山社稷祈福遭人诟病,极大拔高了他身为天子在百姓心中忧国忧民的形象,还省了许多繁文缛节、多出许多银钱,的的确确给那些受灾的百姓带去了好处。
但他眼下却更在乎另一件事,不由道:“其他都依你,只是这祈年殿在郊外,这众人都热闹过年的时节,若朕独自在那祈福七日,多冷清凄凉——”
林琅不以为意道:“不过七日罢了,越发如此,百姓才会觉得陛下心诚,越发感念陛下圣恩——”
刘岐神情有些不舍:“朕舍不得你和小家伙,一个人在祈年殿呆七日属实有些长了——”
林琅犹豫道:“那便三日?——”
他瞧刘岐还是有些犹豫,又道:“不能再少了!”
刘岐咬咬牙,只得认了。
小胖崽贺新岁1
小胖崽穿上了一身崭新又红彤彤的年服,看着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就跟那年画上的娃娃一般。他自己也满意极了,对着铜镜照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哒哒哒跑到刘岐跟前道:“陛下,给腻拜年辣——”两只小胖手握在一处,朝刘岐作了个揖,然后眼巴巴看着他。
刘岐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夸道:“真乖——”
林琅忍不住抚额,一脸不忍直视,悄悄提醒道:“崽崽这是给你拜年,你得给压岁钱呢——昨晚我们可是都给过了。”
刘岐恍然大悟,掏了掏怀里,不禁一僵,才想起他压根没有带银子的习惯,而且就算是银子,也得红封装好才行,他这随手给出去,哪能体现出心意。他想了想,只得又解下随身携带的玉佩,交到小家伙手里道:“当你的压岁钱,让你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林琅眉头一跳,这刘岐身上的玉佩哪块不价值连城,但转眼又想到,若是别人给的当是贵重了,但是刘岐是小家伙亲爹,自是应当的。
林琅催促刘岐道:“好了,快进宫吧,早些将事情吩咐妥当了——”
刘岐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到太阳初起,天子圣旨便已昭告天下,全京城百姓都知道了天子亲自到祈年殿,着服茹素为苍玄百姓祈福三日,新的一年仪式典礼、宫廷用度、天子开支一律从简,省下来的银子用于赈济受灾百姓,还给受灾百姓免税赋。
一时间,百姓对天子歌功颂德声一片——
而林琅脑海里也很及时地响起001的系统音:“恭喜宿主,达成匡扶明君【百姓爱戴】一阶成就,获得能量值5000及神秘礼包一份,请宿主再接再厉——”
林琅一愣,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他疑惑道:“什么神秘礼包?——”
001:“到时候宿主便会知晓啦——”
林琅:······
不过,他刚开始可真不是奔着这能量值奖励来的——
用过早膳后,林琅便带着小家伙去了城北郊外的西山半腰处,他娘亲便埋在此。这里位置特殊,山脚是一处很大的碧绿的湖泊,四周花木丰盛,每到春天山花一片,冬日山上则会覆盖一层又一层的雪,秋天则是满山的红叶,夏天有穿谷的凉风,自是一处好风水地。
半山处有一座寺庙,京城百姓都叫作西山寺,原先本有个更复杂的名字,但百姓通常都记不得,只记得它在西山上,便叫作西山寺,时日一长,寺庙便直接也把自己的名字给改了。
京城百姓都道西山寺的香火灵验,平日里来供奉香火的百姓和达官贵人们都很多,因而从京城到这都路也都是青石板路,倒是好走。
从寺庙沿着山道再往西两三里,便能寻到他娘亲的墓。苍玄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即使漂泊在外多久多远,最后都要埋到祖籍的老坟里。京城里的许多王公贵族也是如此,他们虽然如何飞黄腾达,但祖籍多不是京城人氏,因而百年之后还是要埋到原籍祖坟。
承国公宁家祖坟在江南越州会稽,但林琅娘亲乃西北凉州人氏,生前只道不习惯越州阴雨天气,也从未在越州生活过,希望身死后能够埋回凉州故乡。
但承国公如何肯干,堂堂一承国公夫人不埋到宁家祖坟,反倒埋到母族,说出去都会让京城里的世家大族看笑话。但凉州雍家兵权甚重,他娘亲又是雍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儿,本来远嫁京城长辈便已万般不舍,更别说年纪这般轻人就没了,更是伤心不已,自知道自家女儿有这个心愿后,雍家兄长在长辈要求下,便是百般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