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只对着哭成了泪人的孩子道:“乖珏儿,你将来会懂。”
说话间,他看见坐在远处的颜知站起身来,顿时紧张的想跟着起身。
而颜知却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捋起衣摆,坐在了他和珏儿跟前。
篝火在跳动,火苗遮挡了他的眼神,却听见他声音温柔地说:
“殿下,您不需要现在就懂,未来还长,没有七八十年,也还有五六十年呢。”
丧父之痛
失去亲人的痛苦,是每个人都注定要经历的。
颜知的爷爷奶奶过世的早,他还不大记事,可父亲却走在他最记事的年纪。
眼睁睁看着至亲病痛缠身离开人世,让十二岁的颜知一夕之间从父母膝下的孩子成长成人。
丧父之痛,痛彻心骨。
曾无忧无虑,以为至亲会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的幼稚孩子心中,瞬间充满了对于造化的敬畏。
生命是何等脆弱,命运是何等难测,凡人之力根本无法对抗。
最珍视的,最心爱的,它说夺走便夺走,不留一丝余地。
颜知坐在篝火边,听着不远处孩子的哭声,恰如当年,他在父亲病榻前的悲哭。
一声声星陨如雨,重重砸在他的心上。
虽然这父子之情始于赵珩撒的弥天大谎,可七年过去,虚假的根却长出了真实的果。
心中空无一物的赵珩,竟然也可以拿心头血浇灌出真正的情感。如何不令人惊讶感慨呢?
就算颜知只是在旁听着,也觉得赵珩哄孩子的方式实在烂到家。
一直以来,颜知只是不愿与那孩子多亲近,他若是想做,绝不会像赵珩这样蹩脚。
可孩子却照旧依赖这个失格的父亲,非要往那没有心的怀中钻,哭求他的怜爱,只想留在他的身边。
事实清晰摆在颜知的眼前,赵珩早已是那孩子心中至亲至爱的父亲了。
即便身为人父,赵珩还是赵珩,无情到可恨,全然不曾为旁人考虑过。
竟对一个哽咽不止,渴慕父爱的孩子说“分离在所难免”。
颜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才起身坐到了两人跟前。
“颜大人。”赵珏湿润的眼睛看向他,生怕自己听错似的,小心地确认,“您是说……分离不是现在,还有至少……五六十年吗?”
“自然。”颜知点头道,“陛下正当壮年,身体康健,且又有季大人为首的各位太医在旁调理,五六十年都是往少了说的。”
孩子泪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又掰了掰手指,像是在算五六十年是多少个七年,然后才将信将疑的看向父亲:“当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