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玮随便扣个谋反帽子要杀高怀瑜,高怀瑜不陪他玩了,就成畏罪潜逃了。”元熙笑道,“高珩要真那么喜欢高怀瑜,高玮羞辱高怀瑜的时候他怎么不劝劝?高怀瑜被赐毒酒的时候,他好歹也为高怀瑜不平一下。结果还信了高玮鬼话……什么喜欢景仰,一句话说说就算的么?”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哥哥的……然而哥哥那样对他……”玉珠道,“而且他才十四岁,一个从小被娇养在皇宫的皇子,又会做什么呀,也不能怪他啊。”
“什么那样对他?朕没有碰过他,怀瑜也一样!”元熙眉头一跳,跟被踩了尾巴一样,“十四岁都快能成亲了,北边诸胡十四岁都当爹了,还是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吗?”
那边高珩又将酒一饮而尽,容色悲戚。
高怀瑜只觉可笑,举着酒杯回礼,淡淡道:“当年前燕陛下一杯毒酒赐死清河王……又贬清河王为庶人。我已不是高氏宗室,怎敢称为殿下兄长?更担不起殿下景仰,殿下这杯酒,不如敬别人吧。”
他全然不给面子,这一杯酒直接被他放回案上。
一直说要礼佛静心的胡太后怒容满面,厉声道:“高琅!你可还有半分羞耻之心?你谋反叛国便罢,如今竟然连祖宗都不认了么?”
高怀瑜冷笑不语。
贬为庶人,宗谱除名,这不是太后和皇帝亲自下的令么?为何如今他们却要斥责自己?
“今日盛筵欢庆,可不该如此伤和气啊。”元熙看向高玮,微微笑道,“温国公下令除了安阳侯之名,安阳侯的确不该再归于高氏了……不过如今燕国已成往事,都是一家人,有些事也该过往不究了。温国公意下如何?”
高玮僵着笑容道:“陛下所言极是。”
“好!那朕便来做个主。”元熙悠悠道,“封高琅为清河王,择日行晋封礼。”
高玮那一众燕国皇室,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高怀瑜被赐死废为庶人,是高玮下的令,如今元熙当着那么多人面封高怀瑜为王,还是原来的清河王,这不就是故意打他们脸么?连高玮一国之君也不过是个国公,高怀瑜一个宗室子弟却封了王,岂不又是一份羞辱?
然而被人打了脸又能如何?燕国都已经没了,他们也就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恶狠狠瞪高怀瑜这个“叛徒”两眼而已。
元熙笑吟吟看着高家人吃瘪,心情好了许多。
其实封王是元熙早就想做的事了,当年他是打算等高怀瑜打完仗从灵州回来,就因功封高怀瑜为王的,可惜他自己没能撑到那个时候。
元熙高高兴兴唤人斟酒,还瞥玉珠一眼,哂道:“朕这才叫喜欢景仰。”
玉珠:“……”
你是皇帝,你了不起,你一句话给人家封一个王。
“臣……谢过陛下。”高怀瑜却是吓得连眉宇间那几分冷意都消失无影,“可臣未有寸功,断不敢受!”
“好了,朕意已决。”元熙摆摆手,正色道,“是非曲直,都不必再论。以后都是一家人,今日便该尽释前嫌。若高卿不受,岂非让高氏诸位难以心安?都坐下,奏乐。”
乐声一响,直接断了高怀瑜推辞的可能。
这场宫宴到底没人是真心欢庆,持续不了太久。乐舞曲目表演完毕,元熙赐众人一杯酒,便诏命散宴。
众人恭送完元熙,纷纷被家仆接出宫去,最后只剩了高怀瑜还在那坐着。
元熙倒也没走远,在夜风中随意走走,又想起来什么,回到太华殿,果然见高怀瑜还没走。
元熙径直走到他席前,他也没什么反应。方才高珩敬酒之后,他便一直低着头,斟酒,饮尽,再斟酒,再饮。现在也许已经醉了。
“怀瑜?”元熙轻声道。
高怀瑜到了魏国,一直是一个人,连进宫都没带个仆从来。这要是醉了,还得让人送他回去。
喝那么多酒……心情不好吧。
元熙想起当年,他好像也是喝了那么多酒,可那时自己好像也没多留意过。
高怀瑜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上方。
“陛……下?”
“你喝多了?”元熙看他这迷迷糊糊的样子,声音都轻柔了起来。
“没有……”高怀瑜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带着些哭腔。
元熙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两步绕过席案,到他身旁坐了下去。
与高怀瑜相处那么多年,元熙很少见到他这样脸红红喝醉的样子,现在元熙只是想靠近好好欣赏欣赏。
高怀瑜如今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元熙看了几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拨开他鬓角碎发。
他的左耳耳垂上有一颗痣,元熙总觉得特别可爱。果然那颗痣还是点缀在那里,元熙看见就忍不住轻轻用指腹去摩挲。他的耳垂也有些泛红了,摸起来还有几分热烫。
“陛下……”高怀瑜没感觉到旁边的皇帝陛下在对自己动手动脚,一股酸楚涌上心头,身体便有些支撑不住,直直跌进元熙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喜欢景仰
《魏书·高琅传》:上封清河王,礼同封后。
朕喜欢安阳侯……那么明显么?
温热入怀,元熙下意识地搂住了高怀瑜。两个人相互依偎,活像一对昏君妖妃。
“让人送碗醒酒汤来……”元熙吩咐道,“韩尽忠,景明宫收拾出来,今晚让清河王在那歇息。”
韩尽忠领命出去,玉珠被吓得蓦地瞪大了眼睛。
书里写过元熙和高怀瑜一开始是炮友,由于这篇小说在圈子里太火,这对cp甚至还有一小撮人喜欢圈地自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