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杜逸之特别让人防备着这些衙役。
少与他们说话、接触。
这些衙役们倒也老实,只远远地站着,偶尔遇到闹事的才过来帮忙,若是没有闹事的,便只来回走动巡视。
最多是,运棉的车将棉从宅子里拉来时,他们也会帮着推几把。
总得来说,话少,能干。
若不是他们是严知府派来的人,杜逸之简直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这些棉,代表的不仅仅是银子,还是无数百姓的希望,所以哪怕再谨慎也不为过。
更何况,杜逸之断定,南杜和严知府忍不了太久。
那些大棉商们也忍不了太久。
便看是哪边的雷以何种形式先爆出来罢了。
天色渐渐擦黑。
按照杜逸之的交代,存放棉花的宅院需有三班人同时巡守,相互查缺补漏,也相互监视牵扯。
方才的三班人轮流用完了饭。
又到交接的时候。
忽然有人看到一处亮点,从存放着棉的宅院内透出来,那人揉揉眼,过去想要看清楚。
片刻——
“走水啦!”
“快来人呐!存放棉花的院子走水啦!”
这一嗓子喊出,宅院中,所有的人都慌了,几十个人一时冲了出来。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
雪早停了,但是积雪层层,其他的地方火也很难烧起来,偏偏,走水的地方是存棉的院子!
棉花啊,最容易着的东西!
也是如今对冀州府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所以被召到这里,吃好喝好,领着丰厚的银子,是为了什么。
如今大家这么多人看守的棉,却还是在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怎么会这样?
大家拿桶的拿桶,找冰的找冰。
就是将雪全都撒在棉花上,湿了潮了,再烘干,也是能用的,总比全部烧光了好!
杜逸之脸色沉沉。
他想了许多严知府会用到的招数,包括但不限于弄一伙假的山匪来抢棉、又或者煽动百姓哄抢,趁机对他下手等等……
唯独没有想到的便是,对方居然直接烧棉!
若是针对他,有千万种法子。
可偏偏,严知府选择了最犯众怒的一种。
烧棉!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棉花意味着什么,严知府怎么敢的!?
杜逸之心中愤怒至极!
然而就在这时,隔壁院子,一阵孩子的哭喊声忽然传来。
杜逸之脑海嗡地一声!
“慈济院!”
隔壁,是慈济院!
当时他到冀州府时,共有三处宅子选择,他亲自都去看过了,才选中了这一处。
一来距离要开盛世堂的铺面不远,道路运输安全;二来宅子前后左三方都无依无靠,只有右边,住着五个妇孺带着三十多个孩子。
孩子最大的也就十岁出头,小的几个月,妇孺们更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但谁知道,棉花失火,隔壁的慈济院也会着火?
两个宅子并不共用墙体,中间隔着条一掌宽的窄道,更何况还是如此天气。
“阿简,你带几个人隔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