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道陵却在回想,那《脉经》上虽说有此症,但偏偏写的所解之法是寻得一种草药,名叫草灵芝为药引方可疗治,而自己记得在《神农本草》上所写,草灵芝极为难寻,非有缘者不可得之。他一时忧心于此,竟忘了胡太医之问。
胡太医见张道陵如此模样,他一向作为席太医,向来被人尊敬惯了,今日屈尊前来,却被这个小道人无视,心下不满,脸上愠色上来,哼了一声。
胡大夫见兄如此,忙用力“嗯”地咳了一声,对张道陵大声道:“张道长,适才家兄问,你所言五行中生克失常,不知为何指,张道长可否能为我兄弟解释下否。”
张道陵这才回过神来,忙回礼道:“失礼、失礼,适才贫道回想《脉经》所记,忘了礼数,二位大人莫怪。”
胡太医听他如此说,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摇头道:“我等今日上门,本就是请教张道长来,还请张道长不吝指教。”
张道陵笑道:贫道所学,只是有幸自那谷中石壁中所学,正愁自身才能有限,恐误了仙家济世救人之意。今能与二位请教,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胡氏兄弟听他如此说,心下俱是欢喜。个个点头称赞。这时听张道陵又道:“适才大人所问,可是五行中生克失常一说?”
胡太医点头道:“不错,我适才听张道长说起五行生克,我曾在“尚书”中读到五行之说,书上说五行者,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但何为生克,我始终未解何意,张道长可否能指教在下。”
张道陵忙道:“五行生克,就是指世间万物,都由金木水火土五种物质的相生相克而成。正所谓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反过来,则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原来如此!”胡氏兄弟听张道陵如此讲,异口同声回道。
“但不知这五行生克又与这看病有何关系?”胡太医急迫地问道。
“世上有五行,人身有五脏。人体内五脏为心、肝、脾、肺、肾;六腑则为胆、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六个脏器的合称。六腑用来受纳、腐熟水谷,泌别清浊,传化精华,将糟粕排出体外;而五脏则是藏精气神之所。”张道陵说到这,看胡氏兄弟大气也不敢出,全都聚精会神地听他道来,于是继续道,“五脏在阴阳上都属阴,主藏而不泻;而六腑为阳,主泻而不藏。是以心为神之居、血之主、脉之宗。在五行属火,主血脉、司神志;肺为魄之处、气之主,在五行属金,主气,司呼吸;脾为气血生化之源、后天之本,藏意,在五行属土,主运化、主升清、主统血;肝为魂之处,血之藏,筋之宗,在五行属木,主升主动国;肾为先天之本,藏志,腰为肾之腑,在五行属水,主藏精、司生长。是以学医之要,必精于五行调顺,君臣共济,方治疾无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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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医闻听,又问道:“但不知何为君相之火?”
张道陵道:“君火以明,相火以位。‘君’,指最高主持者;‘火’,指事物生长和变化。故所谓君火者,既是事物生长和变化的最高主持所在。有君火在,万物的生长化收藏才能进行。相火者则是在君火主持指挥下挥其作用的,处于臣使地位。有了它,君火的作用才能具体落实。此火乃相火也。明者乃光明之义,指君火的正常表现。位者乃位置也,即安于本位充分挥其本身应尽的职能。相火易起,五性厥阳之火相扇,则妄动矣。火起于妄,变化莫测,无时不有,煎熬真阴,阴虚则病,阴绝则死。君火之气,经以暑与湿言之;相火之气,经以火言之,盖表其暴悍酷烈,有甚于君火者也,故曰相火元气之贼。朱子曰: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此善处乎火者。人心听命乎道心,又能主之以静。彼五火之动皆中节,相火惟有裨补造化,以为生生不息运用耳。”
胡太医听完,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可怜我兄弟日夜推敲,却如盲人猜火,始终不得其形。今得道长所解,才如拨云见日,重见光明。”说完对着胡太夫一招手,二人一同站起身来,来到张道陵近前,一起拜倒。
张道陵见状大惊,忙也起身跪倒,用双手相扶二人,请二人起身。口中还道:“二位大人这是何意,可折杀小道了。”
胡氏兄弟起身之后,胡太医微微笑道:“我自从兄弟处听了张道长在将军府中的医技之后,甚是佩服。今日在殿中见了张道长,更是想当面请教。实不相瞒,我家祖传了一部《脉经》残本,十缺六七,先父一心想按句推断,补全此书,好用以传世。可惜终先父一生,未能如愿。我兄弟继先父之志,继续推究,但我兄弟资智浅薄,就是这五行相生相克,就始终未能参透。今日得道长明示解惑,焉能不谢。”
说完又自怀中取出一包裹,层层打开之后,竟是一鸡蛋般大小的珠子。只见那珠子通体晶莹,在灯光下流溢出淡淡白光。
胡太医将此珠恭恭敬敬地放在张道陵床上,对张道陵道:“我家祖父因当年诊治阴皇后有功,被光武帝赐与此珠。另有白银千两,因不便携带,待有空献与道长,只求道长有空写出《脉经》,由我兄弟在先父坟前烧了,以全先父之愿。如此不情之请,还请张道长体念为盼。”
张道陵听了,微一沉吟,心想我自谷中学得医术,本想就是要用来济世救人,但苦于自己人单势孤,名望不高,纵是日夜行医,纵此一生,能有几人。倒不如将此术传于世人,谷中仙姑明示,此术只得用于正道,今看此兄弟如此孝心,倒是可托付之人。
胡氏兄弟见状,以为他还是不舍,胡太医道:“张道长放心,我兄弟只是想将此书送至先父坟上烧了,绝不看此书一眼。”
胡大夫更是道:“张道长若是、若是,那个啥,兄弟我还有一处府院,也愿一并献与道长。”
张道陵听了哈哈一笑,起身将床上明珠拿起,用布裹好,递与胡大夫手中,笑道:“二位大人,贫道乃出家人,视财物如草芥。如此厚礼,还请二位大人收回。至于那部《脉经》本就是我有幸得来,用作替天行道之用,只要二位不居为己有,而是用来济人之用,小道愿将所记,全写出来,送与二位大人。”
胡氏兄弟没想到张道陵不但不贪财,而且还如此慷慨爽快,均是大喜过望。一边感谢,一边执意要将明珠赠予张道陵。但张道陵死活不收。二人无奈,只得连连保证得那《脉经》,自当学以致用,上报朝廷,下济百姓等。
张道陵与二人又说了一会话,胡氏兄弟均道天色已晚,道长明日还要接受朝廷考试,不敢久扰。
张道陵待他们走后,稍一收拾,便躺在床上休息,继续想着小白所说的朝廷考他之题,这一晚上思前想后,竟是辗转了一宿未睡。
待明日一早,他起来洗漱吃饭,却见那胡大夫早已在门前等候。他不但准备了一大食盒精美素餐,还带来一包东西,连同笔墨。
张道陵以为又是礼物,正待推辞,却听那胡大夫解释道,此物仍是宫中所制,专门用来代替竹简、绸帛,用来在上面写字之用,太后为其起名唤为蔡候纸。今日拿来,是专门用于道长抄写《脉经》用的。
张道陵心中暗笑这二兄弟真是急性子,口中连声称谢收下。在胡大夫陪同下吃了早餐后,张道陵回房将身上带的老虎参、水神给的金钗等东西装好后,又看了下大将军给准备的新道袍,心念一动,又脱了下来,外面只着水神给他的那件由千年芦叶编制成褐色道袍,心想洛水神说此衣有些妙处,今日上朝,我便只穿着它,或许能带来些好运。哎,只要能救好太后,那金蝉兄弟也就有救了,但不知小黑现在何处。
张道陵对金蝉甚是惦记,但他虽会蹑空,却不会隐身,一时不能见金蝉。他心想今日如果不能为太后治病,那他就准备执行第二个计划,想法子去见金蝉,好商量对策。打定主意后,他将衣物收拾完毕,便出来找胡太医闲聊,等着朝廷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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