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进谏已经没用了,萧绎沉浸在道家学问的无为而治中,不能自拔,要进谏只能用天意。
哪个皇帝不喜欢这一套呢?于是,周弘正、朱买臣等请来了太史令庾季才劝说皇帝。
庾季才是荆州新野县一带的土豪,八岁能背诵《尚书》,十二岁懂《易经》,喜好观察天象。
庾季才神色严肃地说:“去年八月丙申(初六),月亮侵犯了心宿中间的一颗星,这月丙戌(十一日),赤气干犯了北斗星。
心宿就是天王,丙的天干主管楚地的分野,我担心建子之月有大兵来犯江陵,陛下应该留下重臣镇守江陵,自己整顿旌旗仪仗回建康以避开兵患。
假如魏虏入侵,我方失地,也止限于荆州、湘州,整个国家,还能处于安全之境。”
相比天文学家庾季才,术士杜景豪几乎就没什么权威了,萧绎也不得不相信庾季才的判断,因为他也是懂天文的。
虽然掩耳盗铃,萧绎也知道江陵的危机,无奈骑虎难下,他长叹一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祸福全在天意,是福是祸躲不过。”
听了这番话,庾季才愣在原地,差点没忍住骂娘。
建康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六月二十七,北齐的援军步大汗萨终于来了,他带领的四万大军逼近泾州(安徽天长市),随之而来的还有段韶、辛术、东方老等,步大汗萨名义上是统帅,实际上是先锋。
当时的泾州正在被严超达围攻,广陵被陈霸先围困,而宿预被策反的东方白额又有杜僧明的撑腰,侯瑱、张彪二位又在战场上到处支援,可以说,北齐的城池岌岌可危。
听说步大汗萨到了,王僧辩令侯瑱、张彪二位从石梁(天长市西北)率军增援严超达。
面对北齐的四万大军,侯瑱、张彪二位迟迟不进,想保存实力。
“二位将军,你们怎么止步不前了?战机稍纵即逝呀!”
梁军将领尹令思说道。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万全之策,你懂什么?”
侯瑱怒斥。
战机稍纵即逝,步大汗萨分兵去攻下了盱眙县,关键时刻,尹令思私自决定率领一万人马去偷袭盱眙。
段韶到哪儿了呢?段韶正在围攻宿预(安徽宿迁市宿豫区)造反的东方白额,面对盱眙、广陵、泾州的告急,段韶统一回复:“南梁内乱,国家没有一个有权威的君主,人人不安,谁强大就归附谁。
陈霸先等人表面上与江陵政权同心,实际上却怀有二心,大家不用担忧,我对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
说罢,段韶留下敬显携、尧难宗等人继续围困宿预,亲自率五千骑兵倍道兼行,增援泾州方向。
段韶中途路过盱眙,尹令思没有想到北齐还有援军,望风溃退,段韶乘胜追击,尹令思大败而回。
段韶继续前进,在泾州与步大汗萨合兵一处,大败严超达军,夺取了梁军所有的舟船器械。
“大帅,咱们赶紧增援广陵吧!”
步大汗萨说。
段韶看了看步大汗萨,又望望诸将“梁军浮躁,本无大谋,他们之所以侵犯我大齐,不过是东方白额叛国引起的投机主义,今天打败严超达,聪明的陈霸先肯定会逃走,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
段韶带领大军向广陵进发,陈霸先听说后向蔡景历询问对策。
“咱们还是撤兵吧,这次战争本来就是投机,让王僧辩去和齐军打,我们好从中渔利。”
在蔡景历的建议下,陈霸先撤兵。
陈霸先一撤,杜僧明也就放弃了宿预,侯瑱、张彪等人都是人精,全都回到各自原来的驻地。
陈霸先将领中,也有死磕到底的,比如围困海西(江苏省东海县南)的吴明彻。
算起来,这次战斗是吴明彻投靠陈霸先以来的第一战,他必须要拿出点战绩来,以表示自己的能力。
可惜,吴明彻只是一支孤军,都不需要北齐援军的出手,镇守海西城的齐将郎基坚韧不拔,箭射完后,削木杆当箭杆,剪纸制作箭羽,如打不死的小强。
吴明彻围困了一百多天,最终未能攻克,只好退去。
泾州、广陵、盱眙等地都解围后,宿预城就是孤城一座,东方白额在梁军的加持下是革命领袖,没有了梁军的帮助,就是投敌叛国的小丑。
段韶带领大军向宿预进发,向东方白额发出了最后通牒。
“我愿意投降!”
东方白额喊话道,“希望段帅亲自进城结盟。”
段韶下马,大大方方准备进城。
“不可呀,东方白额不可信。”
辛术劝谏。
段韶低声说:“这种卖国贼我知道,不能留。
等我们进去,才有机会。”
话说一半,辛术就明白了。
双方一番寒暄后,开始结盟,结盟完毕,段韶一个眼神,东方老就把东方白额给剁了,东方老骂道:“呸,都是姓东方的,你这狗东西怎么吃里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