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顼卧床不起了,他这次是真的倒下了。
这种敏感节点,诸位皇子们蠢蠢欲动,纷纷献殷勤,太子陈叔宝与始兴王陈叔陵、长沙王陈叔坚一同入宫侍疾。
三人各怀鬼胎,陈叔宝惊恐万分,害怕自己不能顺利继位;陈叔坚没心眼,仗着父亲的喜爱骄傲放纵惯了,处处和陈叔陵作对;陈叔陵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搞掉太子陈叔宝取而代之。
“父皇,来,喝药了。”
陈叔宝扶起病榻上的陈顼,一脸惆怅。
陈叔坚接过御医递过来的药碗,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药草没有切碎,一大块一大块的,脸色一沉,双眼瞪着御医。
陈叔陵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便阴森森地对着御医说:“切草药的刀太钝了,是应该磨一磨了。”
御医连忙磕头领罪,陈顼强撑着身体说:“恕你无罪,你下去吧。”
陈顼喝药后,感觉身体好了不少,但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便下令召集群臣,他要口述遗诏。
等群臣来后,陈顼缓缓说:“朕自从染疾,还不到十天,请医服药均不能救治,即已病入膏肓,生生死死,全是命运安排,我又有何话可说。
只是统御天下十四年,其用心之诚真正做到了将休息之闲暇也用以思虑国家大事,一天比一天更加谨慎,心知宗庙之责任重大,也了解到王业之艰难辛苦。
然而边境上多生变乱,百姓不得安定,正思量要扫清四海,统一天下,空怀大志,未能如愿以偿,真正是含恨九泉了。
“皇太子叔宝以嫡长子继承帝位,正是青春年少,由他来继统大业,可谓社稷有主。
诸位公卿士子,内外文武百官,都要尽心竭力,全力辅佐。
送死事生,要尽忠诚之礼节;居官任事,要承当好辅佐之职位。
务必做到和睦共处,不要违了朕之心意。
“所有服丧之制,需用物件从少从简。
金银之类饰物,不必随葬入墓;明器这类用具,一律用瓦。
只求使得俭约而合乎礼制,不得奢华而违了规范。
以三十六日满即释服终丧来取代三十六个月,已有通行之规范,必要时因公事需要便宜从事除去丧服,都要依照旧时标准。
在职百官,三天哭吊一次,四方重镇,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有封号之人,各守其职守,一律取消奔丧。”
听了皇帝的最后愿望,大家都哭成一团。
只有陈叔陵一人,干嚎没有流泪,他怨恨父亲,既然要传位给陈叔宝,为何又要纵容溺爱他?陈叔宝哪里比我强?一副伪娘的样子,舞文弄墨有什么了不起!
看到陈叔宝那懦弱的样子,陈叔陵心有不甘。
一有间隙,陈叔宝便和自己的参军韦凉、郑信等人秘密谋划。
“我等没有资格进入宫中,此事恐怕要王爷您亲自动手了。”
韦凉说。
“我们在外面多方联络,只要您成功,我们就联络部众支持您称帝。”
郑信道。
“好,富贵险中求,就这么办!”
陈叔陵想着,只要陈叔宝一死,自己立刻联系以陈伯固为首的势力,控制内外大权,然后自立为帝······
初十,陈顼不治身亡,时年五十三岁,谥号“宣”
,即陈宣帝。
陈宣帝的一生,最重要的大事就是两次“太建北伐”
,第一次趁着北齐高纬当政,收复了大片失地;第二次北伐错判了时机,损兵折将大败于北周,全部土地得而复失,功过相抵。
陈顼至少为南陈争取了十几年的生存空间,也算是南朝最后的辉煌了。
陈顼刚咽气,消息还没传出去,陈叔陵认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怎么办呢?在皇帝寝宫又没有佩剑,只能即刻从外面运武器进来,才能施展他的计划。
陈叔陵叫来随从,低声命令随从去宫外取剑。
随从并没有资格参与陈叔陵的密谋,不过是一个随身伺候的下人。
所以,随从没有明白陈叔陵的意思,不一会儿,就取来朝服上用来装饰的木剑。
陈叔陵见到后大怒,一巴掌打了这个随从,然后让他滚。
一旁的陈叔坚观察到了陈叔陵这一举动,认为他不正常,便暗中监视陈叔陵。
趁着陈叔陵上厕所的机会,陈叔坚对陈叔宝说:“大哥要小心要,我看二哥举止异常,我恐怕他会对你不利!”
“父皇都已经下旨让我继位了,他还能咋办?”
陈叔宝只顾着伤心,竟然说出如此没有政治觉悟的话。
“大哥糊涂,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陈叔宝虽然文弱,但宫中那些权力斗争从小也是耳濡目染,老二不是好东西,难道你老四就是铁了心跟着我的么?这种危急时分,谁也不能轻信。
为了稳住陈叔坚,陈叔宝苦笑着说:“老二呀,谢谢你一片好心,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