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心绪烦乱,她复杂地看了一眼张平张良,还有那个在秦末被拥立为韩王的韩成。
“荷华会将大王所愿如实秉明父王。”
桃夭这才觉她将嬴荷华绑来韩国,事情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化了。
或许更早,在韩安与她九年前分别的那一刻,全部的东西就已经脱离了轨迹,往着反方向一路狂奔。
她想要一个自由洒脱的世界,却甘愿为韩国放弃作为墨者的坚守,在秦国做了十年的细作。
她为了年少时阳春白雪的梦,自甘为了一个注定堕落的君王放弃作为侠客的信仰,将自己的命运与他纠缠至此。
直到桃夭在亲口听韩安说出那句:“寡人愿降。”
她才确信,自己是当真死了。
韩安觉得所有的一切大抵就是这样结束。
他目视宗臣,“你们也回去吧。”
第二日,韩王宫徒留空荡荡的讯息。
大殿上的人似乎都跑光了,这座王宫落入了平静与空旷。
许栀与桃夭被宫中的卫兵带到了新郑的城墙。
又是入夜时,黄昏的余光在山峦处隐没,大地重回到混沌漆黑。
秋风萧瑟,新郑处于风尘之上,古老的国都再度见到了强敌,上一次是郑国面对韩军,这一次则是韩国面对席卷而来的十万秦军。
落叶簌簌而落,城墙上的风很大,许栀望见城楼下的场景。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愿再去瞧。
韩安赤裸上身,头裹白巾,口中衔璧。他的身后跟着很多大臣,臣子们则是“衰绖”、“舆榇”,意思是将为国君举行丧葬之礼。
他的身后站着无数的大臣,反抗似乎是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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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很多时候是一种逃避,作为一国的国君,你有你的使命,一抹脖子死了,剩下的可能就是无尽的杀戮和苦难。
而桃夭一直站立在外,许栀没跟接洽她的秦军来使说桃夭的真实身份,所以许栀跟她说——往后你是自由的。
桃夭听到这话的时候,她破天荒地展露了笑颜。
这是时隔很久之后的笑意,所以许栀没有细想这个笑容代表的含义。
这时,张良登上了城楼。
只听他对许栀问了一句:韩国为何亡?
许栀言罢。
张良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又摇了摇头。
嬴腾的军队近在眼前。
“荷华啊,老师教授我的守城之术,我是用不上了。因为这座城,从来都不需要我来守。”桃夭对她娓娓说了这句话。
许栀此时还没有料到她想要做什么。
“墨者兼爱非攻以匡扶不平。桃夭,你是要守护天下的人。你手中的剑,可护卫黎明百姓而非一国之君。”
桃夭从来没有这样爱笑,短短的半分钟里,她笑了两次。
她的脸上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新月弯眉下是一双含情似无的柳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