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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2页)

很多年前他们在北京参加集训的时候,楼越说起想看音乐剧,段楠便说自己有熟人搞到了票,请她去看了《芝加哥》中国首秀。

那两张前排的票对当时的老段来说可不便宜。

今晚的座位不是前排的一等座,而是在二楼侧面的包厢座位,显得有些私密暧昧。

段楠解释说:“这不是最好的座位,但等那场舞女集体甩大腿的时候,视角可以很清楚。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楼越有些尴尬地笑着,段楠也不可避免地油腻了。说起来,谭啸龙倒是有一种超越年龄的生猛,因原生态而少暮气,因与主流正统不相融而鲜活。

全场演出非常精彩。美国上世纪20年代的犯罪故事被欢快的爵士乐裹挟,让人彻底忘记了现实。故事里杀人凶手成了明星人物,女人对男人的利用显得快活和厚颜无耻,而罪犯与权力的利益交换则显得聪明得正当。

楼越想,这就是那么多人喜欢它的原因吧,在这里,没有道德评判,只有对人性的记录和对不择手段而得逞的狂欢。

当然还因为,有很多女人的大腿。

演出结束,两人回到酒店门口时,段楠好像突然想起来似地问:“要不要去酒吧小酌一杯?我们再聊聊呗。现在还不算很晚。”

楼越忽然感觉段楠的语气迅速变得黏腻。“回去吧,我都有点困了。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会场见。”

“我的发言已经结束了,明天我要去北京参加一个签售活动。能拥抱一下吗?我们就此告别。”段楠忽然有些动情地说。

她默认地接受了老段的拥抱,这个拥抱很陌生。他和占彪一样高大,但他的身体很厚实,散发着动物气息的香水气息。身边的旋转门有人进进出出,但老段没有很快撒手。

楼越轻轻挣扎了几下,段楠松手了,然后拉回普通同行的语气:“我怕我忘了,我现在回房间拿几本书给你。你房间号是?”

看见楼越的眼神,段楠改口说:“那你在大堂沙发坐会儿,等我啊。”

楼越在沙发坐下,调整好姿势,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那个男的是什么人?”

谭啸龙的声音出现在楼越的头顶。她睁眼惊起,发现这并不是幻觉,谭啸龙就坐在自己对面,中间隔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他的车钥匙和手包。他开车来的。

“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谭啸龙毫无笑意,眼神变得非常凶。“你跟那个男的什么关系,还抱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到广州的?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个酒店?你在跟踪监视我吗?”楼越有些恼火地问了一连串问题,顾不上回答谭啸龙的问题。

谭啸龙没回答,只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她:“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啊。”

第35章飞鸟

所以这就是他生气的样子。

楼越看着谭啸龙的脸,惊讶地想。他看上去比占彪更沉得住气。乍看去,谭啸龙只是坐在那儿平静地看着她,语气正常地说了句话——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啊。但是那双眼睛,他那刀锋一样锐利的眼神,变得黯淡了。

谭啸龙曾反复做过的噩梦是,他是一只鸟,站在高耸入云深不可见的塔楼顶上。随着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探照灯的光柱划破夜空,天地颠倒难辨。他害怕却忍不住看向脚下的深渊。随着脚下传来细微震颤,塔楼势如破竹地从下往上崩裂,粉碎。他脚下的立足之地只是空中楼阁,即将灰飞烟灭。他知道,自己该马上飞离,求得一线生机,但他的翅膀像挂着沥青一样沉重和黏稠,竟一点也动弹不得。他没有向上的可能。但他有向下的自由。塔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分崩离析,警报声刺耳,探照灯刺眼——他别无选择地纵身一跃,跌入无尽的黑暗世界里。

谭啸龙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噩梦了。但现在,他在清醒状态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了黑暗,从头凉到脚。他允许自己被这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不去理会弟弟好几次忧心忡忡的劝诫。谭啸龙想,他应该多少听进去一点的。他的美丽新世界正在迅速关闭,成为一个黑洞。谭啸龙的眼睛直直盯着楼越,眼眶逐渐变得红了起来。

楼越观察着谭啸龙脸上瞬息万变的微表情,像烈日在清澈见底的河水投下的阴影,他的失望无所遁形,痛楚一览无余,这让她看着了迷。谭啸龙的误解来得是这么轻易这么深,引起她意识深处一点残酷的欢喜——他在意她的程度,比他表现出来的、她感觉到的还要深。她想笑又有点想哭。她可以马上解释一句完了事:“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可重点不在这里。他的样子让她揪心这个事实,让她紧张起来。她早就对自己保证过,不要再心疼男人,不要急于用真心来换取男人的心。

谭啸龙紧皱眉头,想要压制自己突如其来的脆弱。他一想掩饰,心就像瓷器开片一样,无数的细密裂纹出现在光润的釉面下,有惊无险地抵达他皮糙肉厚的外壳。但是心在骤然冷却后产生的水分,还是浸润到了他的眼眶和鼻黏膜。谭啸龙大声地吸了吸鼻子,清清嗓子。“嗯嗯吭……呵,我真是没想到,”他干笑一声,狠狠摇了会儿头,低头不再看她。如果他不想在这里发作,他能说的只有一句了。“你他妈的是怎么想的?”

“就是一个拥抱,而已,”楼越感觉自己的嘴角有点压不住笑意,但她也很清楚,这种解释和占彪的说辞一样虚伪。段楠的拥抱本来就不纯洁,她只是在友谊之名的庇护下顺从了他的意愿。楼越补充说:“他是我一个老朋友。好朋友。”

谭啸龙抬了头,低低地看着她,她要么当他是傻子,要么她就是个傻子吧?她不仅不知道男人脑子里时刻想的事儿有多下流,她还对自己的魅力无所察觉。她任那个男人抱在怀里,还抱了好一会儿,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不,她才不傻,她最擅长装傻了,看她把别人一个个哄的一愣一愣的。对此他还为她感到骄傲来着。

谭啸龙腾的一下从茶几上抓起车钥匙,站了起来。

“好吧,他可能是对我有意思,但我真的就把他当朋友啊。”楼越一口气说起来:“他对我的事业上有很多帮助,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如果他有想法,那是他一厢情愿。”

谭啸龙想,自己才是个傻子。她当然会有别的追求者,天知道还有多少不死心的老色鬼在伺机而动。他天真地以为自己宠着她陪着她,她就完全属于他一个人了?他靠他的房子和钱,哪里就能把她金屋藏娇?她才像一只鸟,她是会飞的鸟,一旦起飞,根本没人知道她会飞向何处,飞得多快。

谭啸龙开车来的路上,还一直为自己有心来给她一个惊喜而洋洋自得。这才分开一天,她就在别的城市,被别的男人搂住了。她是自由的。他没能力把她拴住。“你没做错。不用解释了,你什么错都没有。”他没有情绪地说。

谭啸龙眼里依然闪烁着的悲伤的底色,刺痛了楼越的心。她问:“哎,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来?”

他要是说,她走了后他很不习惯,所以就想着干脆开车跟来看她,这会不会让她看轻了他?“幸亏来了。”谭啸龙咬牙切齿地说:“不然我哪知道,你们这些文化人开个会也能搞点情况出来。”

楼越想开玩笑说,学术会议常常就是学术圈的约炮盛会。但看着谭啸龙那副样子,她不忍心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演出的宣传册递给谭啸龙,轻描淡写地说,因为她和段楠都喜欢看音乐剧,所以一起去看了这个演出。回来一路上聊的就是这些,到了酒店后,准备回房间前因为聊了些有的没的,又拖拉了一会儿。

谭啸龙翻看着宣传册封面的彩色照片,暧昧的红色灯光下,一群穿着黑丝半透明紧身衣和吊带渔网袜的舞女翘起大腿,搔首弄姿。

不看还好,看了他更火大了。孤男寡女在一起看这种东西,不就是玩火嘛?难怪抱到一起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干嘛?她这无辜也装得太扯淡了,文化人扯谎就这么扯的?

“什么叫音乐剧?这不脱衣舞吗?”谭啸龙猛戳渔网袜舞女的大白腿,对楼越说。

楼越强忍着笑,对谭啸龙解释说:《芝加哥》是非常著名的音乐剧,在全球长盛不衰,场场爆满。

“是嘛,”谭啸龙半信半疑地想,这比上回那个流行歌手还火?卖肉的就是火爆。这个生意不错,不仅合法,还被文化人追捧。“全球闻名?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语气有些缓和了,但眼里让楼越不安的那种神情依然还在。

“你知道美国芝加哥吧?”楼越试着和他闲聊:“这个故事呢,就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的芝加哥……”

“芝加哥我当然知道,”谭啸龙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他们三五成群地在大厅里热络地谈笑风生,都穿着商务服装。这些人都是来开会的?出差开会实在是容易办事。他转过头来,看着楼越,回忆着说:“好像有个芝加哥经济学派吧。”

“你还知道芝加哥经济学派?”楼越惊讶地看着谭啸龙:“这也是你在商学院里学到的?”

看见她的反应,谭啸龙有些得意地点头。其实这也不是商学院里学到的。他是在一部香港黑帮片飛砂風中轉(2010)里听到的。片里的主角在监狱时认识了个前辈,这个前辈尽说些玄乎的话,不过有句话他谭啸龙忽然听懂了。那句话是:

“人最大的错,就是用动机来衡量结果。我们的社会里,最错的事,就是不计后果,只用背后的动机来衡量对与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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