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倒吸了一口气,惊喜道:“金鳞大王!”
金鳞见她十分惊讶的样子,哈哈大笑道:“怎么,你这小妖怪,难不成以为这样的大事,我金鳞会缩头乌龟般躲在澜江中,只当做不知道?”
鼠婆婆笑眯眯地听他们说完,高兴地迎了上去,拍着金鳞的手臂叹道:“好小子,许多年没见到了,你是越来越精神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金鳞往屋里走。
金鳞任由鼠婆婆动作,知晓她肯定担心女儿,将白玉团的近况也说了一遍:“她如今与我麾下一只小妖玩的好,我也时常让下头的小妖带着她出门与人打交道,我走时,已经瞧着精神些了。”
他说着,宝珠却从他脸上看出了丝丝疲态。
从宏阳县到京城,最快的船也要四五个昼夜才能到,金鳞从接到鼠婆婆的信到赶到京城,最多不过花费了一天半的时间,是当真一日千里,快马加鞭。
宝珠心中感慨万千,她觉得自己如今不过略逊鼠婆婆一筹了,可再见到金鳞,她又生出了从前刚下山时见到大妖的感觉。
鼠婆婆与金鳞交谈了几句,也察觉了他的疲惫,连忙催着金鳞赶紧跟着大老鼠去客房中休息。
金鳞却不急着休息,问道:“婆婆,我们何时……?”
鼠婆婆收起了笑,严肃道:“后日子时,金銮殿中。”
金鳞闻言一怔,旋即仰天大笑起来,他语气颤抖道:“不错不错,不是这个地方,还真差点意思,哈哈哈哈。”
说罢,他解开了斗篷,露出了里头一身金光闪闪的鳞甲,双手叉腰意气风发地原地转了个圈。
金鳞这般疯疯癫癫的,鼠婆婆见怪不怪,一旁的宝珠却看直了眼,心中金鳞高大伟岸的形象片片破碎。
直到金鳞迈着四方步往后院走去,她还未曾回过神来。
“我上回见到金鳞大王,他看上去比凡人还要像凡人呢。”宝珠犹犹豫豫地对鼠婆婆道。
鼠婆婆不以为意,挥手道:“到底是妖怪,在外头装模作样也就罢了,自己人面前何必呢。”
宝珠迟疑地点了点头。
既然金鳞奔袭千里来到了京城,即便不能让旁人知晓,也应当在黍园中好生庆祝一番。
等到傍晚金鳞终于歇够了,鼠婆婆郑重在正院中摆上了一桌,四只即将干一番大事的妖怪与小小的蕙围坐在圆桌旁,开了一坛鼠婆婆珍藏的佳酿,一齐举杯道:“此事定成!”
这一顿饭,吃得四只妖怪都有些醉了。
宝珠只吃了几筷子的菜,喝得一张脸红扑扑,脑子晕乎乎,耳旁余音绕梁,全是金鳞哈哈大笑的声音。
鼠婆婆醉得搂着蕙说着自己年轻时的感情经历,不住地叮嘱小半妖,谈爱可以,不要学白玉团,伤人又伤已。
山君举着酒杯咧着嘴,坐着笔直地睡着了。
金鳞喝得狂性大发,说要给大伙表扬一个,爬上了圆桌上,仰头将一坛酒喝了个精光,狂笑道:“再过几日,就是同胞们新的开始了!”
宝珠捧场地猛拍桌子,大声跟着他复述道:“新的开始!”
只有一位捧哏,金鳞犹嫌不够,在桌上跺脚道:“不成,怎么只有一个同胞应和!”
这鲤鱼精实在内在与外表不符,作天作地的,非要闹得鼠婆婆与蕙也同他一块儿一起举手大喊。
几只妖怪拗不过他,只得跟着金鳞嗷嗷喊口号,一直喊到汗流浃背嗓子都哑了,金鳞才肯放过他们。
闹到夜深了,金鳞清了清嗓子,最后发表了一番总结陈词,此时却再没人响应了。
他跳下桌子一看,整个屋子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只剩他一只清醒妖怪。
金鳞独自站在屋里,从桌上拿起一只酒杯,对着屋外的明月举杯道:“敬自由。”
屋外的北风吹得窗户哐当直响,似乎是月亮也在遥遥应和着金鳞。
黍园妖怪们一夜酒醉后,距离祭典,还剩下三日。
清晨的鸟鸣声方才响起,屋里的李挚便睁开了眼,他心里存着事,睡不踏实。
越靠近祭典的日子,李挚便越觉得他们的安排还有疏漏之处,他躺在床上,梳理着那一日的流程。
孙三今年会亲自带领着队伍前进,他们从京城东门出发,进城后,队伍先往北,接着再往西,最后从京城南门出城,前往京郊南边不远处的皇庙。
大量的天师被安排在京城中,他们负责维持秩序,防止有宵小趁着人多作祟。
而出了南门后,天师的数量骤减,李挚昨日在会上得知,这一段路,出了云如风外,尚未安排旁的高手护送。
而裴璇玑与张鹤也在昨日,想办法换到了这段路上。
从南门通往皇庙,必须要穿过一片树林,这片树林并不茂密,可已经是一路上最为方便动手的地方,几只大妖会埋伏在这儿,等着容起走到既定的地点。
因为容起是当世符咒阵法的大家,所以他们并没有提前在树林中设置什么阵法,以免打草惊蛇。
这一仗,全靠大妖们极端强大的力量,意图一击必杀,不能让容起有还手的余力。
李挚越是梳理,越觉得计划中疏漏极多,可是紧迫的时间里,能勉强召集人手执行这样的计划,已经是难得了。
夜长梦多,容起之所以长时间闭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是最好的时机,要趁他病要他命。
只是,计划还可以调整得更好一些。
李挚起身,穿戴整齐后在书房坐下,给城外的宝珠写了一封信。
写完这封信,他与前两日一般,照旧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