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伪装的太刻意了,反而会让人察觉到隐秘背后的真相,三奶奶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一环接着一环,打我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因为有高辛辞,我可能就离不开老宅了,你或许不是直接的帮凶,但若说你什么都没有做,我绝对不信。小叔,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其实你这次的表现还让我挺意外的,我以为你会哭着给老大打电话,没想到,你能独自应对,乖乖,我总感觉你变了很多。”小叔放声笑了笑。
我无奈的看着他。
他从来都没想过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不过,我确实变了,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能不变么,我如他一般看向了海上。
“不变会死的呀……”我摇了摇头。
“你不会死的。”小叔这次的回答倒是干脆、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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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是自认为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到极致了,他也没想到我还是死于非命了吧,防不胜防啊,我活着也真是够难的了,真是每时每刻都行走在刀尖之上,所有滋味,都是苦涩。
“我会的。”不知不觉间,我早已泪流满面。
小叔颤了一下,手伸起了,却又放下,他没有再像从前一样把我当孩子似的哄着我。
远处的海平面上,太阳升起来了,阳光倾泻而下,将我们的身影拉的老长,我的心里翻江倒海,所有的痛苦在那一刻升腾,如同烈火燃烧,熄灭后又被人撒上一把盐,顿时皮肉缩紧,留下的只有窒息。
我这一生,都是被人编排好的,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财产,婚姻,甚至思想,都要被人控制着,就因为我是这个家里最不被人看中的孩子,我就可以作为随时牺牲的棋子,就像一个牵线木偶,哪怕燃烧殆尽,成为一个骷髅也要为傅家付出。
我猜,在我上一世死亡以后,小叔在心疼之后,又开始利用我的死做文章了吧。
我抹了把眼泪,不想浪费时间,我知道,我能和小叔独处的时间不多了,梁森给我透了个消息,老傅快来了,他一来,小叔肯定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叔忽然将我搂在了怀里,我惊了一惊,捏紧了他的衣角。
“不会的。”小叔的声音无比坚定。
还是为了我刚刚说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小叔会为了这个消耗这么久,可我于他而言,本不该这么重要,最关键的是,我实在难以接受他在我额前沉闷的呼吸,还有我耳边,他清晰的心跳声。
实在不自在,或者说,不应该。
“小叔,你……你就当我不会吧……”我语无伦次,想要推开他,可惜不大行,小叔的力气太大了。
小叔生生抱到他自己满意了才肯松手,转身又走近海水,他知道我怕水,所以笃定我不敢过去。
但其实过了许多年我没那么害怕了,但他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不过去就是。
我站在原地,等待小叔给我一个答复。
“乖乖,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小叔忽然问。
我扯了扯嘴角,家里别的事我可能一问三不知,但这个……小叔当年闹的老大了,我想不知道都难。
“心理医生。”我说,在这四个字之后我又嘟囔了两句:“上大学的时候非得学这个,把爷爷直接气进医院,差点儿心脏病去世……”
我也是随便吐槽一句,但我没想到小叔的耳朵这么灵!他居然听见了!还白了我一眼!
白白白,白什么白!不是你干的难不成是我干的啊?!我那会儿还不会爬呢!
只是小叔也不会因为这个事儿揍我,毕竟他自己也心虚……
他只好咽下这口气,再次背过身去。
“商人的儿子不愿从商,老爷子认为,这是件背叛祖宗的事情,他不让我当医生,强行给我换了商学院,这么多年了,我做的还不错吧?”小叔有股自嘲的意思。
小叔也做了牺牲,没办法,爷爷虽然偏心他,但爷爷更爱自己,他不容许家里有反抗他的存在,小叔虽然还是背着爷爷偷偷学习有关心理学的知识,但兴趣爱好总归比不过主业,小叔终究还是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人,即使现在爷爷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能再拦着他了,他也放不下了。
“你是咱家最厉害的一个,不过很讽刺的是,你是家里唯一一个不想着拼命挣钱的人。”
这是实话,小叔的年纪跟老傅和二叔差了好多,但他的生意做的比老傅和二叔都好,可能明面上经济实力没有他们稳定,但柯玹的前景是最好的,这些年来,虽说家里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三个掌家兄友弟恭,可我知道,他们三个暗暗都在较劲,老傅和二叔的关系更亲近一些,私下里也会聚在一块儿说说小叔的坏话:
“介小兔崽子吃啥长大的,怎这么能折腾呢!年纪不大能耐不小,不行,得想点儿啥办法给他整下去!”
于是,抢公章别裤腰带上、买通保安给柯玹十分钟断一次电、把小叔招待人的茶叶换成猫屎咖啡……
经常气的小叔专门跑柯益柯霖总公司去骂他俩幼稚。
咳咳,我什么都没说。
“那又怎样,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心理医生啊。”小叔又说了话,我才从某些很离谱但确实很搞笑的回忆中回过神儿来。
“以后会有很多的。”我轻声说。
烦恼多了,郁结成疾,心理医生的出现是必然的事情,只是小叔生在了不适于他的时代,他的时代,人们根本不会觉得心理疾病有多可怕,只会说一句“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