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屋里,烛火摇曳,两人静默无言。
良久,柏钰终于从困意中解脱,组织了下语言:“徐香君是应天府的人,我见过她。”
那天她记得很清楚。
那个女人当时就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跟那位窦大人站在一起,盯着这边的仵作看个不停。
看到最后,还装出一副快要吐出来的表情,对身旁的窦大人说了什么,之后很快离开。
柏钰当时忙着验尸,只是余光中无意瞥见了几眼,也就是那几眼,她就看见了徐香君脸上的表情不大对。
她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当时看见的那一瞬间,她就意识到这人绝不会是一个像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人。
至于为什么装,柏钰想着也许她当时只是想找借口离开而已。
柏钰见过徐香君这事不稀奇,赵元生知道她因为无头尸一案,曾被请过去验过尸。
“张炎说他之前见过忘春楼的掌柜,是个男人。”
明面上找个人掩盖幕后真正主持大局之人,倒还说得过去。
柏钰还等着赵元生说点什么,但他只是坐在桌边,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缓慢又极轻的敲打着桌面。
于是她继续说:“所有死者都被砍下了头颅,就连最后一个侥幸逃走的死者都一样,当时尸体是在应天府的验尸房放着的吧?还没来得及验尸就被凶手砍下头颅带走……”
“能在应天府那种地方自由出入的人,除非像你一样,可以飞之类的。”
说到这,柏钰想起了赵元生飞檐走壁的画面。
“否则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赵元生的手指一顿:“什么可能?”
“凶手本就是应天府的人,所以才能来去自如。”
这一点,赵元生也想到了,不过想要带着一颗人头离开,不是易事,凶手一定是用了别的什么掩人耳目的法子。
“还有,那个徐香君很有嫌疑。”
说完,柏钰转身就走,赵元生依旧坐在原地没动,目送着她走远。
北院跟南院隔了这么远的路,她大半夜的来这一趟,特意避开了阿南直接进来,疑心跟他一样重。
真是越看越不像个普通米店的女儿,倒像是从什么别的地方而来,神秘而又引人注目。
詹青的住处就在南院,跟赵元生所在的屋子隔着一条环廊,柏钰往北院走的时候,正好从房间旁边的环廊经过。
柏钰出来的急,手边连个照亮的灯笼也没带,她只能借着月光往前走,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看看方向。
詹青就站在窗边看着,犹豫着摸进了怀里的火折子。
要不要拿个灯笼给她?
正犹豫,柏钰突然哎呦一声,连着往后踉跄几步。
黑暗中,詹青清楚看见她方才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大概是环廊上的柱子。
因为她两手紧紧捂着的,是脑袋。
詹青脚步一动,随即顿住,他发觉心里怦怦乱跳,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时候赵元生说过的话。
那时,分明是他自己没有承认。
正是这一犹豫,再抬眼时,柏钰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詹青缓缓抬手,摸上胸口,在黑暗中重重叹出一口气。
晚了。
次日一早,张炎听见院里传来动静,房门吱呀吱呀,像是被风吹的。
屋子不隔音,隔壁传来的动静,他在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无奈之下,张炎翻身而起,一鼓作气开门出去。
定睛一看,还真是柏钰的房门没关好,风一吹,门板就吱呀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