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里先生,我倒有个办法,说不定可以试一试。”佐伊道。
“好心的小姐,您有什么办法?”开口的是克伦彻先生,他还没有改了十多年前的习惯,一称呼佐伊时一定要加一句“好心的小姐”。
“我们酒店不是给你们送过酒吗?你们可以把那几个大酒桶摆在银行门口,这样别的想来捣乱的人看到的话,自然会考虑一下后果。”佐伊道。
洛里先生迟疑道:“这样好吗?如果真的起了什么冲突,我不认为你的父母会站在我这一边。”
佐伊道:“不是结果,只是起个提示作用。让那些人知道一下,这一处地方或许和我们的酒店有什么关系。他们当然不会蠢到真的去问过我的父母,但应该也不会再把眼睛盯着这里了。”
卡顿听了佐伊的话,点头道:“这个办法不错。我想,我们同时还可以把银行的大门打开,不要这样紧闭。”
“那不是很危险?”克伦彻先生叫道。
洛里先生想了想后,却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现在那些人一看到紧闭的大门,一般都会认为那个地方的人定是人民公敌。如果我们把德法日酒店的酒桶放在银行外面,再把大门打开,显然会让那些人去除疑心。而且,这里面没有面包,也没有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他们能在这里得到什么呢?”
克伦彻先生见洛里也这样说,便闭上了嘴。
几个男人合力将酒桶搬到银行大门口,又将银行大门打开。
“不过,”佐伊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想,说不定有一些人也会趁机作乱,所以这个办法能防止大多数人,那些恶劣的坏胚子却要你们自己小心才行。”
西德尼点点头,道:“佐,你放心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这里有三个男人,不会轻易被人盯上的。”
佐伊又呆了一会儿,这才悄悄回到自己的住处。
德法日夫妇睡得很熟,还没有醒。
自推翻巴士底狱的那天,之后三年整个法国都处于一种动荡不安的局势之中。多少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爵爷们四处逃亡,而就算他们成功溜走,他们的产业也都被饥民们包围捣毁,平时那些作威作福的爵爷的管家们都被拉出来关到监狱之中,等着被人民宣判他们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但是,洛里等人却已经渐渐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了。虽然时局不稳,但有佐伊暗地里帮他们,他们倒也没什么麻烦。
等历史的指针将时间指向一七九二年的九月时,佐伊已经成了一个巴黎的雅克们几乎都知道的存在。虽然她并不是以复仇女神女儿的身份出现,但大家都知道,德法日太太已经将她当作自己的雅克之路的继承者。德法日太太受到所有雅克的尊敬和崇拜,雅克们自然也将佐伊看成是与众不同的人。
相应地,她的自由也比以前越来越多,她甚至被允许去雅克们关押的那些“公民的敌人”的地方看一看,呆一会儿。
当然,佐伊在德法日太太面前摆出这种顺从的姿态,不是因为她已经被自己的母亲同化,而是因为她知道,或许有一天,她能在什么地方看到达奈。
因为,在书中,达奈就是因为这里的某一个管家发出的求救书信而来的,结果却身陷囹圄,差点连命都赔了进去。
她这个心思没告诉任何人,连西德尼都不知道她去看那些囚犯们的真正目的,他只以为她又像在英国那样源于同情心和善心的缘故。
但是,她一直没看过达奈。
直到有一天,德法日先生回转来,和自己的女儿呆在一起,却明显有些心神不宁。
“父亲,我想你大概有什么心事吧?可以说出来么?”佐伊帮德法日先生倒了杯酒,道。和德法日夫妇十几年相处下来,虽然她对母亲没有太多感情,但对于一直照顾自己的父亲,她却真正有了深厚的情份。
德法日先生叹了口气。
“父亲?”佐伊轻轻道。
德法日先生半晌才道:“已经离开的人,佐,你说他们为什么还要回来,明知会死。”
佐伊心中一动。
父亲所指的会是达奈么?
“你说,他为什么要回来呢?还娶了我从前主人的女儿。”德法日先生叹息道,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对马内特医生很有感情的,毕竟当初他当马内特医生的仆人时,医生一直对他不错。
这一下,佐伊确定德法日所说的确实是达奈。
他果然来了!
佐伊勉强抑制住砰砰乱跳的心,将父亲的空杯里又倒了一杯酒,道:“凡事都有主的安排,父亲,您也不必想得太多。”
“是啊,是啊,有主的安排。”德法日先生嘟囔着,将女儿倒给自己的酒再次喝光,转身出去。
佐伊垂下眼帘。
她匆匆整理了一下,穿了件外套,就向外面走去。
街上的情况仍旧同往常一下,在她走向拉佛斯监狱时,甚至还看到外面那条肮脏昏暗的街道上看到一个激昂的演讲者在痛斥国王和王室对人民犯下的罪行。一群人围着他,不论是演讲者还是听众都相当激动。
佐伊终于走到拉佛斯监狱所在的阴森庭院,伸手敲了敲紧闭的边门。
门很快被打开了,一个面孔浮肿的人把头探出来,看了看佐伊:“啊哈!原来是‘忧郁的美人’!”他叫道。
“我来看看,可以吗?”佐伊道。
“见鬼!可以吗?别人可以问这句话,而您,您随时都可以来。”那人边说着,边将角门打开,“请进来吧,我们的骄傲,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