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伦彻热心地道:“这可是大事啊,我去叫门。”
在被闻讯赶来的菲琳娜扶进去之前,佐伊低声在西德尼耳边道:“我会一直等,不管你是否会来。”
西德尼看着菲琳娜将佐伊扶进大门,接着沉重的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隔断了他与她。
可是,他们的心,自今天晚上开始,却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您要不要坐我的马车回去?”克伦彻问道。
西德尼微笑道:“不了,我想自己走一会儿。”说着他顺着大路向住处走去,他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希望,第一次感觉到生活原来竟如此美好。
在遇到佐伊之前,西德尼觉得生活就像一个深潭,而他就陷在里面,不断地向下滑着。可是,就在他彻底滑下去的最后那个瞬间,佐伊出现了。她带着微笑,走近他,温暖他,她的眼睛美丽而平和,完全没有那些高高在上者的神气。她抓住了他的手,要将他带离自我厌弃的深潭。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像潮湿的木头一样,早晚会腐朽烂光。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被佐伊这道阳光晒干之后,他仍然可以重新燃起充满希望的火焰。
第二天一早,佐伊起床后,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给特尔森银行的贾维斯?洛里--那位在她年幼时将她从海峡另一边的法国带到这里来的和蔼的先生。
在信里她先谢过洛里从前对她的照顾,接着将头一天晚上克伦彻的表现大大称赞了一番,讲述他的诚实和可靠,详细写了他如何在拥挤的人流中护住一位弱质女流不被冒犯,并且安全将她带离那条容易滋生是非的大街,平安送回了诺曼府上。
洛里这天在收到这封信之前,还没有见到克伦彻本人。他本来正想着要在克伦彻露面之时对他头天晚上的擅自离开做一个严厉的警告,并且考虑将他撤换掉,但佐伊的来信及时解除了他的这番想法。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也算得上情有可原。而且,热心与可靠,正是我们特尔森银行所需要的品质啊。”洛里心里想着。
摸着这封散发着清香的短信,洛里又想起了在波妮小姐的舞会上所见到的那个金发的美丽姑娘。他护送她来到伦敦诺曼的府上时,她还只有几岁,没想到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出落得这般美丽动人。
慢慢地,他由佐伊身上又想到了另一位姑娘,他好友的女儿。那个小女孩叫露西,他护送她回英国时,她甚至比当年的佐伊还要小。不知道露西现在如何了?会不会和佐伊一样美丽善良?
送她们回英国时,他就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他的业务,与私人感情无关。因此,在任务完成之后,他甚至没有再去看望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可是,与佐伊在舞会上的相遇让他最近时常想起这两位姑娘。
很明显,她们应该都生活得很好。
这让洛里感到很安心。
“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啊。”洛里深深地感叹道。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年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年多里,西德尼经常去诺曼府的后花园与佐伊悄悄相会,两人有时也在教堂里遇到,毕竟,佐伊时常陪诺曼夫人去那里祈祷。在教堂里,他们两两相望,做个只有他们自己才懂、别人根本觉察不到的微小手势。
西德尼的生活充满了阳光,人也充满了精神和活力,再不像从前那样无所事事,一脸的疲惫厌倦。
在大学毕业之前,他就已经与斯曲里弗的关系疏远了,不像从前那样与他如同身体与影子一般。西德尼很少再沾酒,意气飞扬,他对佐伊不止一次地说:“‘佐伊’这个名字的含意,就是‘生命’。”每当这个时候,佐伊就对他微笑。
老卡顿和彼得最终离开了伦敦。这里的人太多,太吵,老卡顿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谋生手段,眼看着他与彼得将会成为大儿子的负担,便毅然带着彼得重回了乡下,买了一小块庄园,像以前一样生活着。
克伦彻先生在特尔森银行的工作也固定了下来,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送信员,但总好过没有。而且像他这种三十岁之前的名声都不是很好的人,能最终在特尔森银行谋到差使,洛里的赞语必不可少。克伦彻本人却固执地认为,洛里对他的称赞是因为佐伊那封信的缘故,因此他一直对她存有一份感激之情。
斯曲里弗毕业之后,保罗信守承诺,出大力气让他成为了一名律师。不过,斯曲里弗的表现并不出众,因此虽然他向上爬的野心一直没变,却实在是缺少真正能帮助他爬上去的能力。
毕竟,保罗当初的承诺是给他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不是帮他在事业上飞黄腾达。
他最终能否爬上去,爬到顶尖,还得取决于他自己的能力。
每每力不从心的时候,斯曲里弗就万分怀念大学时代里的卡顿。作为他的老同学、曾经的老朋友,西德尼的能力一直那样强。而且那时的卡顿多好操控啊,只要给他酒喝,他就能燃尽他全部的才华为自己铺路。
现在,斯曲里弗再也找不到那样既有才华又愿意做他的忠实走狗的人了。
罗克作为在他们大学里时固定三人组里的另外一个倒霉蛋,毕业后也在伦敦安顿了下来。与斯曲里弗和卡顿不同,罗克家里有钱,富有的程度完全能让他在伦敦一直安稳生活下去。但罗克一直闷闷不乐着,看人的眼神也越来越阴郁。事实上,在大学的最后那个学期里,斯曲里弗就发现罗克每次看到西德尼时的眼神,都有着一种甚至称得上仇恨的情绪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