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血亲也非不要她,而是迫不得已,这份遗憾,终成遗憾。
“怎么了啊?”见女儿泪眼婆娑,何佩琇慌了心神,拿出帕子替女儿擦拭一颗颗温热的泪珠,“是在婆家受委屈了吗?快跟娘说说!”
季绾默默流泪,这桩秘密是要守口如瓶的,否则就会辜负生母的良苦用心,即便养育她长大的母亲是不会出卖她的,但也有说漏嘴的可能。
秘密定然是知情的人越少越好。
既要隐瞒往日的秘密,那也没必要点破养育之事,引起双亲的恐慌和不安。
何琇佩急坏了,抱住女儿使劲儿拍拂,“娘知你嘴巴严,不想说就不说,但你要记得,无论何时,娘都是你的依靠。在沈家过得不舒坦,和离就是,娘养你。”
季绾回抱住母亲,哽咽地笑了,“女儿能养活好自己。”
“我的女儿不需要那么累。”
母女俩依偎在幽静的小室内,相互依靠。
何琇佩一直把季绾当做福星,多年不孕的她,在收养季绾的次年怀上季渊,她感激这份偶然得到的馈赠。
季绾趴在何琇佩肩头,心知秘密不能告知,但换子的事还是要告知的,以免双亲最后知晓寒了心。
“娘,女儿有一事,您先别急着打断,听女儿慢慢讲。”
担忧溢于言表,何琇佩用力点了点头,“好。”
通政司官署。
整整一个白日,官署的人都没见通政使大人出过廨房,静坐的身影笼在晚霞中,隽永中透着没落。
年少成名的男子,何曾这般失意过。
下属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调侃揶揄,散值都是默默离开的。
掌灯时分,一道身影来到官署前,徘徊良久,被门侍引入君晟的廨房。
“大人,太师来了。”
君晟从书案前抬眸,徐徐起身,屏退了门侍。
父子静立相“视”。
即便看不清,因太过了解父亲,君晟能够想象父亲此刻的面容。
君家知情的几人已向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详细了解了滴血验亲的可靠性,滴血验亲分为滴骨法和合血法,当初两家人确认换子,也是借助于合血法,而合血法是可以做手脚,人为操控的。
据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多年的断案经验,滴血验亲并不十分可靠。
君太师沙哑问道:“为何这样做?”
若说没有进行过滴血验亲,君家几人尚且能相信有外人在幕后操控庄老太,可滴血验亲是君晟主动提出的。
所以说,他就是操纵者。
君晟垂目。
师母之托不可道破,但换子一事,起因在他对季绾动了心思,与师母之托关系不大。
初衷掺杂了私心,不再剔透,自是变为狂徒。
“孩儿对绾儿一见倾情,起了强夺的心思,使了手段。”
果然是处心积虑夺人所爱,君太师攥紧背在身后的拳头。他身为太师,怎可容忍子嗣这般不检点。
“跟我回府!”
从未对长子用过家法的君太师,在君家祠堂中,一下下鞭打着长子。
一鞭鞭下去,青年的背上鞭痕交错。
官袍玉带叠放在一侧,君晟跪在祠堂中,身上的中衣破碎不堪。
徐老夫人站在旁,又恨又心疼,白璧无瑕的长孙,怎能做出如此不耻之举!
谭氏同样默然,攥紧手中绢帕。
君二爷陪沈栩站在祠堂外,耐心劝说着,可言语间,已像是在对待外人。
“贤侄放心,我们君家定然会补偿你,至于情爱,等你上了年纪就会知晓,都是一时的心动,维系不了多久就会变得平淡。只要贤侄开口,老夫定然给你寻一门好的婚缘。”
沈栩忽略了身侧的长者,只闻鞭声,眸光空洞寒凉。
当鞭子染血,君太师走出祠堂,面对沈栩,不知该如何赔不是。
劝说和赔罪都是空乏的。
换他是沈栩,何止火冒三丈,早抡起拳头了。
这不是戏耍人嘛!
能做到始终寡淡,足见其在这段时日心境的变化,慢慢变得强大。
重重叹口气,君太师看向祠堂里衣衫渗血的长子,斥道:“自己捅的娄子,自己填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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