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洲的目光平视前方,冷冷道:“有人在以获得异能作为诱惑,蛊惑他们。”
基地的执政官大多时候都是平静而内敛的,几乎没有情绪外露,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冰冷似刀锋,其中的愤怒几乎藏不住。
这让江归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易北洲却瞬间捕捉到她的视线,立马回望过来。
江归荑低头摸摸鼻子,继续分析道:“既然是在某个地点,他们的目标必然不是陈真一人,而从诱饵的内容来看,能骗到的人必然不知道假性异能这回事,假性异能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
易北洲想了想道:“假性异能发生的频率不高,因此知道的人也不多,为了防止有人过度追求假性异能,研究院也并没有将此事进行广泛公布。”
江归荑抬头望进易北洲的眼中,道:“那就很难找到目标受骗群众了。”
易北洲却露出一丝笑意:“不,我们能找到的,你想想,如果始作俑者恰巧骗到了知道此事的人,那么受骗者会怎么做?”
江归荑瞬间领悟到了
他话里的意思,回应道:“受骗者会立马认出这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团伙,然后举报给执政官办公室或者其他部门……既然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举报,那么很有可能,始作俑者的目标就是这些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江归荑加重了语气:“因为他们大多异化值很低,在基地里由亲戚供养或者做一些内勤工作,他们不需要去野外出外勤,很多人可能连变异种都没见过,更不会知道所谓的假性异能。”
易北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化不开的赞许。
说着说着,他们走到了一处电话亭,由于无线通讯无法使用,基地很多处都安置了电话亭,以供人们便捷通讯的需要。
易北洲给秦粒打了个电话,让他去信息管理部搜索陈真奶奶口中的宋陵,并排查出一份基地中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人员信息表。
秦粒满口答应,并信心满满表示即使加班也要完成任务。
易北洲撂下电话,转头见江归荑笑吟吟地望着他:“你的助理为你干活去了,他知不知道你翘了班?”
易北洲挑眉:“谁说我要翘班?”
江归荑眼中闪过一分狡黠:“第一,最直接的线索已经调查完了,只能期待秦粒那边有好结果了;第二,你本可以直接回到办公楼通知秦粒,却要背道而驰往居民楼的方向走,你想做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声音很
轻,却点燃了他心中久违的火苗。
“我想做什么?我想知道,你在基地里认识了多少人;我想知道,那个安西和菲利克斯把你带回来的途中你们聊了什么;我想知道,在过去的一年半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易北洲的脊背绷得极紧,手臂上鼓出了几道青筋,有那么一瞬间,江归荑以为他会像最凶狠的野兽一样直接扑上来。
他表面道貌岸然、冷静自持的面具在这一瞬间几乎被撕得粉碎了,暴露出了控制欲和占有欲的本质。
江归荑冷静的话语却如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的火焰:“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真的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呢?”
易北洲深吸一口气:“你明明不是那样想的,你明明知道……”
江归荑看着他,眼中似有波澜。
易北洲想要用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却最终伸出一半便无力地放下:“我不知道在过去一年半中你经历了什么,但不要再说你可能是替身这种话了,无论出自真心还是误导。这是在羞辱我,也是在羞辱你自己。”
江归荑重重地闭上眼。
良久,她的眼睛复又睁开,缓缓重复了他话中的一个词:“误导?”
“就是误导。”他重重落下话音:“你也知道,如果你真的是我当年所爱的人,那么会有很多问题解释不清……”
紧接着,他叹息了一声,有些温柔地看着她:“你总是这样,表面上温软可爱,似乎极好
说话,实际上说出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自全然的理智。”他停了几秒后,继续道:“但我,不就是喜欢你这幅模样吗?”
不知过了多久,江归荑嘴角挑起一个弧度,但眼中毫无笑意:“好吧,被你看透了。但失忆是真的,就算我们曾经真有那么一段,我也忘了。”
江归荑以为易北洲冷静的皮囊会再度被撕得粉碎,但是他这次没有。
易北洲只是认真地看着她:“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但我会慢慢重新追求你。”
道德标兵般的外皮再次披到了他身上,却无人见到他在衣袖下死死攥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