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因为刘盈花了大力气和资源去维持秦代的全国道路和水运体系。
运载工具如四轮马车和平底船的进步进一步提高了原有体系的运转效率更令刘盈舍不得放手。
然而汉初的人口不足可不是后世隐匿人口的问题,而是字面意义上七国战乱叠加秦末混战杀灭了太多百姓,算上交通时间,刘盈治下的徭役足有每年四十天以上。
人口不足时是没有办法采用募役法的,百姓出钱流民出力的前提是土地不足以容纳过剩的人口产生无产的流民雇工。
而徭役制度的过度使用则很容易导致自耕农的破产,农时难以维持,余粮不足等问题频发。
隋朝其实就亡于滥用民力,秦朝灭亡,过度的徭役也要占据相当比例的责任。
刘盈敢这么玩一方面是有萧何在,老刘前世镇压各地诸侯王的最后几年,平均徭役时数都拉到六十天以上了,居然被萧何把这盘子撑了下来。
贤相简直不要太离谱,诸葛亮北伐和姜维北伐的区别就在于此了。
而此世镇压叛乱的效率是提升了的,各地叛乱的损失在快速的镇压下也被削减到了相当低的水平。
另一方面就是伴随着曲辕犁垄作法堆肥轮作等农业技术进步,土地亩产取得了较大的提升,单位劳动力粮食产量自然随之提高。
刘盈借助类似屯田的手段又在税收之外汇集了大量粮食,通过丝绸盐铁等国营工业手动操作工农业剪刀差,迅速拉升压低粮价坑惨了喜好收集粮食的豪强,还把部分仓库拿出去做粮食期货交易,通过技术保证的低损耗率和减缓呼吸作用延长粮食保质期等手段诱使豪强们将粮食存入官营仓库,在家多屯点粮食兑换票据或是钱币就好了。
这部分存粮刘盈自然是不可能只收个保管费就算的,自然不免有些挪用和转移。
封建社会地主存粮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金融工具,用来放贷压迫百姓的比例并不会低于备荒用粮,尤其是汉朝较之唐宋相当低劣的仓库营造运营能力,年均价损货损超过20的储蓄向来不为人所喜爱。
哪怕在后世,三年陈的库粮碎米都只能拿出来做饲料或是酿酒化工原料去了。
汉朝粮食固然宝贵,但也没有不吃新米专吃陈米的道理。
更不用说粟米的防虫比之稻米还更麻烦些。
实际上使用实物存粮的本质就是和社会秩序的稳定性做一笔对赌,而刘盈作为多头赚的那是盆满钵满,均输平准的运行机制搭配上准现代化的管理体制,和超出了时代的交通运行水平,稳定的,甚至逐级下跌的粮价就是豪强们的灾难。
不过伴随着国库存粮的增加,刘盈已经开始放手各地的市场化官仓了,有存粮的大富户们可以考虑在支付了足够基建成本的前提下接手整座仓库。
这些仓库当初是顺手建的,土地勘测做的不好,永备性也不够,水泥牌号不统一哪哪都是问题,最先进的仓管思路本来就是要下放的。
百姓自主存粮有必要占到国家储备的相当比例,国家储备才更为有效,常平仓制度最重要的是价格制定权,而不是风吹草动都要国家亲自下场。
这一套粮食金融手段在内的全套体系保证了在刘邦登基的八年内赋税没有明显的波动,老刘或许不完全了解这么做的意义,萧何可不会不清楚。
所以刘盈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地位,能玩转这套体系的当然不只是他自己。
张良萧何张苍包括刘盈最杰出的几个弟子基本都能搞明白。
可这些人,没一个是如意或是如意一派的家伙。
账目上是国库的全部粮食,然而刘邦的征战用兵甚至赏赐,具体又有多少是从少府体系内拨备出去的那就不在账目上显示了。
表面上,刘盈把一切先进的技术都献给了国家,任何人都可以拿来使用,可体系的实际运转,除了张良估计不会有人有能力接手了,刘盈的女弟子们出师的时候,刘邦已经在老家唱大风歌了。
不过九年时间,综合国力的积累已经使得刘盈当初强行接手,拆东墙补西墙留下的全套秦朝交通体系足以自如的运转下来了。
最新式的都城道路已经可以见到蒸汽压路机的身影,工业革命的曙光已然是旧时代的人们难以想象的巨大生产力,也确保了刘盈无论如何玩弄金融手段都有最后的救济方案,因而刘盈做事的胆子可以特别大。
航道之上,险滩礁石被苦味酸(三硝基苯酚)炸平,山西的矿场,雷汞与TNT(三硝基甲苯)的搭配已然投入实验,配合上蒸汽动力的挖机铲斗,煤钢共同体初具雏形。
有机化学的时代,道路维护和修建的成本其实反而比人力要低很多。
红旗渠固然是社会主义革命下的贡献与牺牲,可不能忘了土制炸药也是技术革命的产物,同样是建设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可惜人走向死亡的速度比起技术进步总显得太慢。
长安城里,王建这样不能让人放心的家伙何止十指之数。
普及性的技术进步固然提升了国力与刘盈自己的掌控能力,可也让汉初的功侯与诸王们的势力进一步膨胀,皇帝能养更多的兵马,诸侯们就能豢养更多的徒附与从人。
在宫城之上数着各地征税回京的彻侯骑从们,刘盈的猜忌只能引来一阵白眼。
“不过数百持械兵丁,够你打半个小时的嘛?若是先皇和你一样猜忌,哪里还有你的今天。”
嫣儿说话向来不留情面。
刘盈也只好打着哈哈,韩信彭越几人既然活了下来,那姐妹们就总还是会向着点家里人的。
“接阵的话,用不了十分钟。”
这是彭莹的评判。
好在还有丫头们帮忙捏捏肩颈,其实宫妃们也不错,刘盈觉得也不必非得找能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女孩。
学了一些知识,勉强能听懂自己说的话,又不至于养出独立的人格和坚定的决心的依附者也不能说很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