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御史台寻薛中?道去了。
……
如是等这一日上班结束,回到越国公府之后,将将下马,门房就忙不?迭说了:“太太回来了?太夫人那边早早交待过来,说您要是回来,就往她那儿去一趟。”
乔翎应了声?,将缰绳递给侍从,自己摘下大氅上的兜帽,大步往梁氏夫人处去了。
梁氏夫人打发了所有侍从出去,自己一个人焦灼不?已地在屋子里等她,见人来了,头一句就是:“怎么会?查到闻家呢?”
乔翎从前?面对过许多?敌人,有皇室的亲王和公主,也有勋贵出身的高皇帝功臣,还有作为后族的外戚,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身上最?显赫的那个身份,并不?归属于?朝堂。
说的更加清楚明白一些,就是这些人实际上都有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真的闹出点什?么来,圣上站出来说句话,最?后很容易就不?了了之了。
但老闻相?公不?一样。
他是文官集团的标杆性人物,是一颗活化石,声?望之盛,比肩唐红,甚至于?隐隐地压了后者一头——因为他资历够高,活得也足够久!
如今政事堂里的宰相?们?见到他,都要执晚辈礼,这么说吧,韩王都不?怎么敢在他面前?作妖!
他跟乔翎从前?遇上的所有敌人都不?一样。
也正是因为老闻相?公身份特殊,能够与他一起参与这个案子的,甚至于?隐隐驱使他的,又会?是什?么人?
相?较于?走马观花的崔少尹,梁氏夫人更清楚这案子里边隐藏着的危险:“你,你还要再继续查吗?”
乔翎一歪头,看着她,笑眯眯地反问:“为什?么不?呢?”
梁氏夫人定定地看着她,久久不?语。
乔翎反倒觉得奇怪呢:“婆婆,你怎么不?劝我?”
梁氏夫人轻轻说:“劝的动的话,你就不?是乔霸天了。”
她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重又坐了下去,对着空气里不?固定的某个点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随你去吧!”
梁氏夫人气呼呼地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才不?管你呢!”
乔翎忍俊不?禁道:“明明就是在担心?我嘛,还不?好意思?讲!”
梁氏夫人勃然大怒:“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乔翎抗议着叫道:“就是,就是!”
梁氏夫人还要再骂,这会?儿外边陪房干咳一声?,过来传话:“芳衣姑娘来了,老太君请太太过去说话呢。”
婆媳俩听?完赶紧正经起来,整了整身上衣冠,往老太君处去了。
过去的路上,芳衣说了找她的缘由:“老太君听?说太太查案,查到了老闻相?公身上,很不?放心?呢……”
等到了之后,老太君果然也问起了此?事:“老闻相?公的那个管事,是怎么回事?”
乔翎便简单地说了事情原委:“房主是他,自然得拿他去问话了。”
老太君神情凝重:“可我听?说,你不?仅仅拿了那个管事,还去见了老闻相?公?”
这话落地,梁氏夫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到了乔翎脸上。
她也不?隐瞒,点点头,坦诚道:“案子牵扯到老闻相?公,他又年事已高,不?好传召,当然就得我登门去讯问了,这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
讯问……
老太君为之一默。
梁氏夫人声?音飘忽地问了出来:“……你怎么讯问的?”
乔翎一五一十地说:“我就把从那些个死?士鞋底刮下来的泥土给老闻相?公看了,又简单说了说这案子与他的牵扯,最?后问他,整件事情跟您有关系吗?介意我在您的园子里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种土吗?”
梁氏夫人眼前?一黑。
你这算什?么讯问啊,这不?是质问吗……
她木然道:“老闻相?公怎么说?”
乔翎两条眉毛齐齐往上抬了一抬,有点气恼的样子:“他说,不?用出去逛了,那种红褐色的土,是他专门用来种茶花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死?士的鞋底,就是京兆府需要查明的事情了,与他没有干系!”
梁氏夫人紧接着问:“那这桩案子呢,他怎么说?”
乔翎回答地很干脆:“他说更跟他没有关系,让我不?要含血喷人,不?过,我觉得他这纯粹是色厉内荏,强撑着没有露怯罢了……”
说到此?处,她冷笑道:“人证已经有了,至于?物证,老闻相?公自己怕就是最?好的物证吧?至于?老闻相?公背后还有没有什?么人——不?管是谁,我查案子,一向都是要查到底的!”
梁氏夫人早已经明了了她的决心?,此?刻再度听?闻,神色不?免有些复杂,竟也不?曾劝说。
老太君则微微摇头,觉得乔翎有点激进了:“老闻相?公历经五朝,拥趸众多?,案件涉及到他,一定要慎之又慎……”
乔翎应了声?,但脸上仍旧是信心?满满:“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
翌日朝会?。
各衙门如常奏对结束之后,赶在下朝前?夕,乔翎站了出来。
“陛下,臣京兆府少尹乔翎有事请单独奏对!”
大殿之上短暂地安寂了几个瞬间,继而小小地发生了一点骚动。
有人探头去看京兆尹太叔洪的脸色,有人去观望政事堂相?公们?的神情,更有人不?动声?色地去瞄工部的闻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