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后,关青松自觉洗碗。
林颂跟周其均出门去海边转转,林颂逢人就介绍,这是她男朋友,她脸色红红,但是行为举止一点都不羞涩。
村里人热情,已经询问到什么时候结婚了。
林颂敷衍:“快了快了。”
“定下哪天了没?”
林颂说:“这得看心情,想结就结,可能明天,可能后天,或许大后天,都是快结了。”
周其均皱眉,但不是因为这个话题,而是,他才听过林颂父亲讲过类似的话——明天后天都叫快死了。
等两人散步到了海滩上,看着停泊的船只,蓝色海浪翻涌。
周其均还是问了句:“你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吗?”
“应该挺好的吧?不过,我最近很少见到他,我伊爸再婚的老婆还找我打听,想知道我伊爸最近在忙什么,她怕她的婚姻要破裂了,见不到的老公,冷漠的丈夫。”
林颂笑着,又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周其均说,“他找我想立遗嘱。”
林颂这下理解了,她以后也会早早设立遗嘱的,当年伊公去世得太突然,没有遗嘱,没有家办。
世纪初那会,大多数人的法律意识都很薄弱,伊公13岁就进厂当学徒,不懂也不在乎家族信托和家族办公室,再加上当时福兴的管理和架构比现在混乱。
豺狼一样的同宗亲戚虎视眈眈,伊爸的确救了她。
但从那以后,这个家,这个船厂,也成了她伊爸的。
林颂握着周其均的手。
周其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掌心,像海风拂过。
林颂说:“我一开始以为你能理解我的,因为你也离开家里了,从事你想做的行业,福兴的工作日复一日,枯燥,又没有决定权,什么家族兴衰,企业存亡,行业未来。”
周其均只说:“我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周其均却不说了,只是很轻地笑。
林颂也笑:“一开始有几个船工说要我给他们提薪,我哪有决定权,他们请个假,我都批不了,几个工人打架了,我去劝架,挨了打,还要继续挨我伊爸的骂。也就后来,他慢慢放手了,他说,破产的恶名要让我担……”
说到这,林颂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他为什么放手?因为福兴要倒闭了,已经无利可图了。
但林颂向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爸,她神色严肃地看向周其均,说道:“我得去看下,我伊爸是不是又开了个新的船厂。”
有些歹毒的老板就这样做,他们是为了逃避债务,直接宣布船厂破产,然后再另起一个新的船厂。
周其均没去看她,也能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他明白又是他该干活的时候了。
“知道了,我会帮你查的。”
林颂的开心像小孩一样明显,周其均也莞尔一笑,她转身勾住他的脖子,迫着他俯身,她的吻是温柔的,包容的,是他反反复复地推开,但她又会反复拉他回来的那种么?
轻飘飘的一个吻,却像尖锐的爪子挠过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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