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台阶往下走,细碎的阳光透过绿荫的缝隙洒落,穿过风铃长廊,就是小学生的摊位。
林颂远远地就看见了郑棠俪,她弯着腰,跟平时冷脸的模样很不一样,努力地又蹦又跳,挤出笑容,配合女儿卖发圈、头绳。
是妈妈的样子。
郑棠俪是航运、造船界赫赫有名的女掌门人,林颂对她的职业故事很了解,但不清楚她的私事。
只知道她很晚才有了小孩,几年前离婚了,离得很狼狈,林清耀没少为此唏嘘,从那以后,就总防着玲姨。
林颂看向周其均:“郑总离婚的案子,是立达代理的?”
“嗯。”
“真的找了私家侦探查她前夫出轨吗?应该没出轨吧,不然她女儿的抚养权怎么在前夫那。”
周其均说:“我不清楚,但抚养权跟出轨没什么直接关系。”
“那她前夫真的分走了她那么多财产吗?”
周其均转头看着她,不再回答。
两人都明白,因为职业道德。
林颂失望:“你丧失了最大的乐趣。”
“……”
“背后讲别人坏话。”
“我只跟特定的人讲。”
“这么见外,前女友都不行。”
“嗯。”
林颂没过去打扰郑棠俪,因为母女俩的相处太过温馨,郑总的女儿一直在喊着伊妈、伊妈。
林颂往后退了几步,走到台阶上,此时站在校园里,忽然想起有一次,她和周其均带着小白在江畔吹风,她问周其均的小学在哪上的,那时候他没有回答。
林颂问他:“你跟余伊姨讲了过敏的事了吗?”
“……没有。”
“我就知道,你讲不出口。”
“没有合适的机会。”
周其均也不知道要怎么讲,他和家人的相处也经常带了点说不出来的客气。
所以大多数时间,他更愿意跟小白待在一起,至少除了被它拆家气到头发都要竖起来外,没有那种弥漫上来抗拒的窒息感。
以前他还没独立生活时,经常早出晚归,在办公室里待着,甚至还有几次,想到伊妈、大哥还在等他,他在地下车库里安静地多待了几秒。
就像是那种为了逃避责任的已婚男人,不是拿工作搪塞,就是声称车里一根烟、一首歌,就是男人最后的治愈神药。
他跟林颂在一起的时候也是。
当他抗拒的时候,就不回消息了,直到她下一条欢快的消息发来,她不需要他去哄她。
周其均知道自己有问题,过去他无法正视,也不需要他正视。
甚至他还想过,等林颂自己走出亲人离世的悲伤后,就会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再若无其事地回到他身边。
他压抑着感情,也怕她发现,他其实是个感情上的吸血鬼,需要她不停地供应鲜血。
当她停止供应后,他度过了一段麻木的适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