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将军意下如何?”燕衡想也不想,也知道高柳是拍手叫好的。
不出所料,谢承翟道:“能成为皇婿,还有谁不乐意的?”但他又话锋一转,语气犹豫,“只不过……”
燕衡下意识接话道:“燕昭不愿意也能理解。”
谢承翟做出一副难以言喻的模样,摩挲手掌,道:“要真只是单纯的不愿意那还算好办的。”
“嗯?”
“和我那小舅子,咳咳……”谢承翟两个大拇指对着勾了勾。
“云阔?”燕衡惊然坐直,神思恍惚,“事关公主清誉,世子还是想明白了再开口。”
谢承翟这时候不傻了,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忙应:“是是是,是我听风就是雨了,实在不该乱言。”
燕衡没心思应付他,沉浸在自己的神思里。
他终于明白,那年红月楼里,提及崔云阔婚事时,崔向舟为什么会是下意识看向自己。他那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哪怕如今想通了这些,燕衡也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只觉得莫名恍然。
他不以为这二人能成,先不说崔向舟的立场,自己在中间横着,燕衢那边也不一定同意。
燕衡转回神,实在无心再和谢承翟耗下去,又明里暗里地问:“世子今日和本王说这么多,就为了嚼舌根?”
“那倒也不是。”谢承翟知道他说话一向难听,自己还装作大量不和他计较,嘴角如常噙笑,“这不是看着那些个皇子公主都有了归宿,我也为王爷着急。”
“这么说,”燕衡敛眉收眼,扣下茶盖,将笑不笑,“世子是来给我做媒了?”
再别前夕真假话
“做媒不敢当,只是……”谢承翟搓手一笑,又挪挪屁股凑近,“只是想问问王爷欢喜哪样的?或者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我同几个朋友,好为王爷留意留意。”
燕衡沉吟不语,好半晌,才笑着叹气,满是为难道:“说到这个,实不相瞒,还真有一个。”
正当谢承翟要追问时,屏风后面忽然一阵响动。他注意力陡然被吸引过去,皱眉盯着,一动不动。
燕衡也怔住,反应过来后即刻轻咳一声,若有若无敲了敲桌,不在意道:“想是本王用来喂鹰的兔子不老实了,不必大惊小怪。”
其实是被挤成薄饼的谢承阑竖耳朵时不自觉撑了撑身子,将床榻都撑出去半寸,他登时僵住不敢再动了。
也是这么一擦身,在僵持的动作下,他瞥见床背挂着的一幅画。
山水辽阔,新燕江边啄泥,云松之上,还有什么振翅高飞的鸟。谢承阑想凑近看清,但动一下床榻就发出吱呀声响,不得法,只能愣赤赤呆住。
他只知道,从画面墨迹看来,应该是有些日头了。
那边谢承翟才打消戒心,眼神暗戳戳的,奇声询问:“王爷说的可是何人?”
燕衡低头笑笑,叹声道:“那个人,就是你谢家的。”
“什……什么?”谢承翟惊愕张嘴,眼睛瞪得圆不溜秋,大脑飞速运转解析这句话。
就是谢家的,那要么是自己的亲姐姐谢秋禾,要么是宫里那位寡妇谢稔禾了。也没听说过燕衡有好人妻的癖好,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燕衡说的是后者。
就连谢承阑听了也这么以为。
不过他这么认为的依据仅仅来源于——燕衡莫名其妙帮谢稔禾的那一系列举动,从燕晁死后再到燕钺的出世,乃至自认识以来对自己的耐心和好意,估计都是爱屋及乌……
“这……”谢承翟神色尴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倒是把自己架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了。
燕衡瞅准时机打了个哈欠,又支着头一副困乏模样,闭眼招了招手,百无聊赖道:“本王乏了。”
“那那……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得空再来探望王爷。”谢承翟忙不迭拱手脱身,多的话一句不敢说,擦了擦额角冷汗,扭身快步就走。
燕衡缓缓睁眼,坐直身,朝着紧闭的门缝不明一笑。直到确定连风声都被关在门外后,谢承阑才沉着脸出来。
他直勾勾盯着一脸从容的燕衡,脸色难看,抿唇片刻:“燕六你真是……”
“我怎么了?”燕衡歪头瞧他,装傻装得像模像样。
“你别想了。”谢承阑捏拳垂手,有些愤慨,“燕晁活着时不可能,死了就更不可能。”
燕衡懒懒起身,像是不屑于和他计较,可错身擦肩那一剎,燕衡又停下脚步,偏头附耳道:“谢兄这误会可就大了,我只说心仪之人是你们谢家的,你就以为我说的是你姐姐?焉知我说的不是你呢?”
许是被这一阵耳旁风吹的,谢承阑耳朵蓦地窜红。他脑子嗡嗡响过后,才找回神智,他差点忘了,燕衡惯会胡言乱语。
比起燕衡嘴里说的那些,他以为,还是自个儿的猜测来得可靠一些。
“燕六,你……”谢承阑咬咬牙,欲言又止,拳头捏得越发紧。
不知道愤怒他觊觎谢稔禾,还是恼羞这一通胡话,又或者掺杂了别的什么。
燕衡怕真把人惹急了还得给他顺毛,于是退身拍了拍他肩膀,无所谓道:“我就随口一个打发他的借口,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但谢承阑的肩膀始终蹦得紧,这样的话并没有让他松懈,反而什么心里东西扑空了。
他心头被别扭情绪占满,好像,似乎,他对燕衡口中“随口”这个答案也不满意。
燕衡毫无所觉,背着手哼着曲儿就要出门,准备去密室里练练手,却不料刚一开门就和迎面而来的崔云璋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