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些认命,带着些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重新打量了这个屋子,果然是窑洞,带炕的那一种。桃小蹊这心里啊,五味杂陈,不过是解剖课打了个盹,醒来就从明艳动人的妇科圣手变成了任人宰割,还差点被人活埋的受气小媳妇。
这便是李南山的房间吧,馒头村排名前三的殷实人家,数一数二的能人,屋子里没有衣柜,没有镜子,更别说梳妆台、床头柜这些洋气的物件了,连个窗帘也没有。就这张炕还算客气,至少褥子是干净的,被面也还算整洁,补丁没有摞补丁。
桃小蹊有些哭笑不得,李家的这首富当得也太儿戏了些。
既然不着急回去了,主要是回不去了,那么其他的事也就不必要着急。桃小蹊动了动腿,是好的,动了动手,也是好的,手腕上还缚着一根红绳。她又把全身上下摸了个遍,都是全乎的,除了脸上好像受了点伤,这条命算是保下了。
毕竟在书里,原主在目睹了丈夫和女主姚幼花鬼混后,一气之下跳了河后就真的没了,和李南山一起葬了后,李家从此没落,悄无声息。而原主的丈夫,那个丧尽天良的和狗共用一个名字的孙旺财被姚幼花利用攀上省城的知情后,被姚幼花一脚踹开,书中就没再赘述他,他们的女儿孙贝贝被自己的奶奶半送半卖给了别人,不到成年就进了红灯区,最后染病而亡。整本书,原主没活过三章,性子软弱,逆来顺受,深受封建思想的毒害,自己也认为没生出儿子是她的错,所以尽管丈夫打她骂她侮辱她,她都不敢反抗,最后丈夫把姘头都带回家了,当着她的面做了苟且之事,她也没敢吭声,典型的旧时代女人的思想。
桃小蹊就这么寸,穿越在了这个和她同名的女人身上。
如果一定要说她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长得还算不错,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却总是流露着恐惧和绝望。
桃小蹊爬起身子,侧耳听了听外面,就听到一句,送她回去,死也不能是我们李家的鬼!
呵,还真是可笑,死了的人倒是比活人更稀罕了。
一转头,看到炕尾整整齐齐摆着一套鲜红的嫁衣,桃小蹊吓一激灵,没猜错的话,她就是穿着这一身与李南山合葬想当年原主和孙旺财结婚也没这么个待遇啊。她莫名地有点为原主不值,又有点很铁不成钢。
外面响起了吵闹声,她听到了李南山的声音,但是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好像强压着嗓子,和人在争论。
要是她没穿越的话,桃小蹊不禁想,她猛然意识到,要是她没穿越,李南山这会也已经死了!她不仅是穿越了,还复活了李南山,头一次听说穿越还买一送一的。不过幸好是活过来了,不然身边躺个没气的人,她一定会再死一回,终身阴影。可不明缘由的李家人还嫌弃她,真是有眼不识救命恩人。
这样想着,桃小蹊又理直气壮躺回了炕上,在她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样活之前,她不能离开这里,毕竟,李家可是馒头村首富!
既来之则苟之,先活下来再从长计议。
可是李家现在要把她送走,她得想个法子名正言顺留下来。
桃小蹊脑子飞快运转着,书里李南山是个中正耿直的人,且当过兵,退伍后有一份正经工作,要不是因为救工友牺牲了,他的人生应该光明而灿烂,他几乎无懈可击,但他有个娘,迷信成灾,还有个事事谨慎,怕落人口实的爹,这说不定倒是她的机会了。
人面兽心
爹,娘,这事还是等她醒过来再说。屋外李南山沉着脸,结束了这一场拉锯式的谈话。他醒来发现自己差点被埋了,还和人配了阴婚,除了震惊之外,就觉得这事爹娘办得太离谱了,简直是愚昧至极,但因为是死里逃生,他没有过多地责怪,只是不能让他们一错再错。
怎么,你还想留着那女人?她可是结过婚并且还有娃娃的。李老汉挑明道,也知道自己干了傻事,但是让他就此认了这门亲事,门都没有。
李南山面对愚昧的爹,摇了摇头,这事人家要是去告我们准一个成,你们和她的男人都逃脱不了干系,我没想留着她,只是总不能在人家昏迷的情况下给人送回去,这事不地道,毕竟是我们对不住她在先。
什么对不住,我们也是被骗的,谁知道她没死啊,我们还花了老大一笔钱。李老汉气不过,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就是被骗了,而不是犯罪了。
那怎么地,是让我们都再死一次,你再埋一次啊?
李南山一想到在那个漆黑逼仄的匣子里,快要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就不寒而栗,要不是桃小蹊叫醒了他,他可就真没了。仅凭这一点,他报她一辈子的恩都不为过。
听了这话的李家父母沉默了,李婆子红了红眼,拉了拉儿子的手,南山啊,爹娘不是这个意思,哪能是这个意思呢,你能醒过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不说这丧气话啊,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往后享福的日子还多着呢,咱好好活着。
听了李婆子这样软乎的话,李老汉倔强固执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听听就听听,等她醒
来就让她走,她要是想就此讹上咱们家是不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