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姈眼底闪过了一丝骇然?,双手握紧,直接从桌前站起了身,下意识退避了两步。
脚步声橐橐,赵桓晋缓缓走进门来,于?她两步前,停了下来。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坐到?了桌前,抬起了酒壶。
兰姈心脏骤跌,实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转念一想,今夜,是柳茵茵拉她出的?门。
柳茵茵本就是赵桓晋送给郑祎的?。
所以她喊她出来,原是要带她来见他的?吗?
兰姈后?知后?觉自己?的?迟钝,因着柳茵茵平日待她的?和善,还以为她只是单纯想帮她。
再度与桌前的?男人视线交汇,兰姈忽而觉得?好生?难堪,刚欲转身,却被赵桓晋叫住。
男人情绪不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最好想清楚再走,女?儿身,在牢里的?夜,可不好过。”
“那地方,不干净的?很。”
兰姈心头一沉,一瞬间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命脉般,脚尖登时钉在了原地,再也?没能抬起第二步。
她双手紧紧攥住,站在了门前半晌,忍不住回眸,瞪了他一眼,“大人这里难道就干净?”
赵桓晋见她终于?忍无可忍,如少时般冲他发起了脾气,一双深邃漆黑的?双眸,反而荡起了笑意:“我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了,谈什么干净?”
他轻叩了叩桌面?,道:“坐下陪我看场戏,玉裳就能回去。”
兰姈站在门前迟疑不动,下意识先朝着露台外望了一眼。
外头的?戏台还在唱着,他们这厢房原是半敞式的?,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赵桓晋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只道:“楼下都是我的?人,没有客人,都是用?来骗你进门的?。”
言下之意,没人会知道他们今夜会面?一事。
兰姈一下屏住了呼吸,更加动弹不得?了。
赵桓晋见她警惕地将他望着,不敢离去,又不敢上前,轻笑了下,只好“得?”了一声。
“不愿陪我看戏,可以。”赵桓晋拿起了桌上一枚糕点,道:“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糕点,你吃一个?,我就帮你。”
他这口气,像极了少时他央着她收他礼物?的?样子。
可下一句,那沉下的?嗓子,又像极了现在的?他,“怎么,玉裳的?安危在你眼里,连一个?糕点都抵不过?”
兰姈的?心乱的?犹如打鼓一般,默然?了许久,最终,来到?了桌前。
赵桓晋将那熟悉的?鹅梨饼子递向了她,“放心,还是你喜欢的?味道。”
兰姈的?手迟迟没抬起来,赵桓晋递来的?手十分有耐心,见她不接,一直也?没有放下,端着就是一副不罢休的?模样。
兰姈皱着眉心,默了半晌,猝然?伸出了手。
她自是抓得?极快,可赵桓晋还是轻车熟路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只听他蓦然?笑了起来,“你怎么还是逃不掉?”
兰姈一下慌了神,猛地挣了挣,他却拽着不放。
兰姈的?心口隐隐颤栗,只见赵桓晋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上,仔细看向了那一块发红的?烫伤。
男人的?眸色倏然?凝住,狠狠发沉。
兰姈又挣了挣,赵桓晋并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弯腰低头,朝她手背亲了一口。
兰姈目光一滞,不由心跳加快,吓得?手一缩,挣扎更甚。
这一下,赵桓晋倒是松开了她。
兰姈扭头便逃出了厢房。
赵桓晋凝着那落荒而逃的?残影良久,朝着门口,轻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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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马车于?大理?寺门口停下,兰殊拿着秦陌借给她的?通行令牌提裙下车,正好看见了兰姈在门口接玉裳出狱的?画面?。
本是从玉裳屋里搜出的?赃物?,案情直接明了,昨晚深夜,大理?寺的?卢少卿,忽而敲响了郑府的?门。
郑祎见官差临门,一开始还以为是兰姈寻了人从中作?梗,多生?事端,就要不高兴。
卢少卿解释是因为他发现玉裳窃取的?物?品中,有一支金簪,与他近日调查的?一件命案有关,这会儿是公事公办,特意入门探访,找寻线索。
婉月敛身站在郑祎身旁,听到?命案一词,手上的?绢帕抖落,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心虚。
卢少卿是大理?寺有名的?神探,这一入门探查,虽说是找寻命案线索,但也?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玉裳是被人构陷,很快便还了她的?清白。
而他是谁请来帮忙的?神仙,兰殊远远望向了大理?寺旁边的?羊肠小道内,悄然?停了另一辆熟悉的?马车,心底已是一片清明。
赵桓晋已入中枢,日理?万机,此时此刻却身着紫袍朝服,百忙中不忘抽空驱车停在大理?寺旁边,掀起了车窗帘幕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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