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郑重地在镜面上画了个爱心,又画了个咧开的微笑着的嘴,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从始至终,镜外的世界内,浴室空空荡荡,木门紧闭,没有一人来过。
*
像是心有所感,巫九灵在一片黑暗之中猛然睁开眼。
屋外的人也察觉到了她的动静,一瞬间,猫爪似的窸窣敲玻璃
声密集了一点。
巫九灵立刻翻身坐起,轻手轻脚拉开窗帘。
玻璃窗外,是一张熟悉的脸。
“晚上好。”
黑发少年没有立刻从大开的窗户中跳进来。
他面朝巫九灵,背对漫天月光,黑衣黑发都好似被勾勒出璀璨的银。他伸出手,隐含笑意的悦耳声音低低传到巫九灵的耳朵里,仿佛如碎碎点点的星辉一般,洒落满塘。
“走吧,带你越狱了,女朋友。”
巫九灵无声地笑起来,将手递到贺兰焰的掌心。
顺着力道跃上阳台,巫九灵扣住他的手,踮脚贴近少年耳畔,用气音吹着气地说:
“那就拜托你了,男朋友。”
根据巫九灵的意思,两人小心谨慎地先从巫九灵的卧室摸到小雪的窗户外。
“马梅只是和我们住一个小区,马兰小雪勉强挤在次卧里,看起来好像对我这个有病的女儿十分照顾。”
巫九灵侧耳,没听到异常动静。
现在是晚上八点,她的“家人”却已经早早睡下了,当然也没有设防。
根据巫九灵的推测,那五个药片其他功能不知道,但应该默认她会比她们睡得还要熟且久,照现在看来,她们对她这个老老实实服药休息的病人也很放心。
隐绰的黑暗中,巫九灵指指墙角的小柜子:“我有些东西似乎在那里面,但是我忘记了很多事,并不百分百确定,所以这个险……”
“我去拿。”
贺兰焰毫不怀疑她的说辞。他解开腰上连着自家
阳台的绳索,手上银光闪过,很快打开窗锁,矫健地翻身进屋,前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巫九灵十分信任地等着那抹颀长的身影再度浮现。
贺兰焰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穿回装备,单手抱着巫九灵迅速返回到自家屋子,才将装好东西的背包拿过来给她看。
那是一套沾染上乌黑血迹的学生制服。女款,S码,原本别着学校铭牌的胸口什么也没有,只有好几个别针反复穿扎留下的孔洞。
太阳穴掠过一阵强烈的刺痛,心口的印记又开始发烫。巫九灵面上不显,她咬着牙压抑住不适,伸手将衣服整齐地叠好装好,自己拿着。
“谢谢。”疼痛忽然加剧,巫九灵不得不无声地忍耐过那一波,才喘着气继续说,“放我这里吧,我直觉……我需要这么做。”
贺兰焰无声地望着她,忽然,他按住了她的手背。
少年的肌肤比她要温热得多,手掌也更宽大,很容易就将她冰凉的指尖紧紧握住。
“因为某些原因,我没办法直白地告诉你太多。”这是医院任务划定的【规则】,如果留有记忆的贺兰焰或者时卿,不慎将副本、异能、任务等等非自然名词告诉现在的巫九灵,那么整个污染源将会一刹那彻底颠覆毁灭,将他们吞噬。
“但是,我用生命向你保证,你可以相信我,依赖我。”
握住她指尖的手动了动,慢慢地调整位置,与她十指相扣。
“现
在,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讲。”
贺兰焰一手覆上巫九灵的脸,凑近,与她额头相抵,唇瓣微动。
“你被困在一个迷宫中,但别担心,这个迷宫设计低劣,低劣到很可能会将设计者自己绕进去。”
——鬼怪自作聪明制定的规则并不是完美无缺,甚至有许多未能填补的逻辑缺陷,而巫九灵无意中其实已经摸索到了将计就计的伪装方法。
“你已经从杂乱无章的线头中找到了正确的一端,按照你的直觉走,可以解决99%的选择问题。”
——即便被副本往死里针对,但死神依然是神,残存的实力也有着无论低阶鬼怪怎么努力都跨约不了的天堑鸿沟。
“我和另一个人会帮助你,你可以大胆做出任何推测,或去执行,有我们兜底。”
——有记忆的他和时卿,还有没被关闭的玩家面板(无道具版),也足够作为巫九灵的外挂存在。
听起来云里雾里的话,然而巫九灵眼睛亮了一下。
[卧槽?!死神小姐懂了?我tm一路追更过来的都还有点晕,贺兰小子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分明与小粉团断了联系,巫九灵却开口,像是正好回答了这个弹幕的疑问:“就像是一场游戏,我和你们就是站在迷宫内外的两方,因为游戏模拟出了属于祂的监视器,尤其控制着你的言语,让你很难主动给我重要讯息。我说的对吗,男朋友?”
贺兰焰点头,眼
神坚定,给巫九灵准确传达了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
果不其然,巫九灵长吁口气,完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