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安然转过身,眼中泪光涟涟:“在一起的这些年,你真的不在乎我吗?”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并着些嘶哑,不复以前的温柔,就像是一块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裂纹的玻璃。
“”
“对。”
“你说谎!”
否决声和颜明川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来的,这份坚决引得他微微侧目,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
安然并不给他打断的机会,快步上前:“我们同床共枕那么多年,我能察觉出来,我知道!这一点你骗不了我。”
她抬头看他的脸,那上面的表情仍旧是没有丝毫变化,但却似乎比先前僵硬了几分。
“就算是”她听见他声音:“那又怎样?就算曾经念着夫妻的情分在乎过,也都是留在那些年的事情了。”
颜明川的声音并不如想象中低沉,甚至连一丝情感的波动都很难听出来,这也一向是安然对他的印象。
这世上似乎难得有能让他为之困扰愁的东西。
“我活了快三十年,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向前看。”他看起来漫不经心:“未来有无限的可能,人决不应该沉迷在过往不能自拔,逝去的便是不可改变,再怎么去回忆也只不过徒费心神。”
他终于正眼看了她一次:“换做我小时候如果是你这样的性格,那我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这怎么可能做到我做不到”安然抓紧了自己的衣角:“我忘不了。”
她哽咽:“有时候我想骗自己这是一场梦,只要梦醒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们还是住在原来那栋房子里,日子简简单单,我每天送夕月去上学,然后抽出点时间画画,闲下来的时候帮阿姨一起打理打理,每天晚上你也会带着夕月回来,我我们一起陪着夕月玩、玩一玩,到了时间哄她睡觉,如果爸爸妈妈来电话了,那我们一家就一起去”
“我不向往什么奢华的生活”安然擦了擦眼睛,满是认真:“我只想大家都平平安安,明明不算是很过分的愿望”
“可为什么现实要这么残酷,这场梦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爱人已非爱人,我牵挂的人都离我而去,我绝对不甘心,忘不掉”
她忽然死死的抱上去:“你说你要把过去的回忆全部抛开,那夕月呢?我们的女儿,夕月,你也要把她忘了吗?”
从她的薄唇中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颜明川就怔住了,心底升起些许悔意,即便那两个字的音量细微到极点。
尽管竭力压制那股翻涌的酸痛感,双目看到的柔和灯光仍然出现了模糊的光晕。
耳边萦绕着她低低的啜泣声,鼻尖嗅到她和夕月共有的,熟悉的香。
努力回忆着在医院自己同来探病的顾城说过的那些话,颜明川的记忆力很好,几乎能够一字不落的想起。
他尝试做和当日一样的事情,最好要用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表情,一样的不屑一顾,一样的洒脱。
却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那种自己一直费尽全力保持的旁观者一样的冷静正在飞消退。
眼前划过的一幕幕虚无的画面,全部都是深深镌刻在脑海里,只要闪现一回,便能压倒人喘不过来气。
良久,他偏开头,沉默的将依偎在身上的安然推开,手指带着些许颤抖,又尽量平稳的抽出烟支叼住,几次打火却都只擦出了几颗火星。
烦闷的把香烟揪下来,在手心捏做一团渣滓,颜明川烦闷的起身,走了几步又硬生生的停下,背向窗户重新给自己把烟点上,被腥辣的烟气呛的连连咳嗽了几声。
待到对这支烟的吞吐趋于平稳,他才稍稍转身,背部斜靠在卧室门上,微微低着头。
涣散的目光集中后,恰巧对上了刚才被红酒浸染的地毯,棕色的酒瓶碎了一地。
在这一片空间,红酒的香味散的到处都是,把所有其余不太显现的气味全数压下来。
颜明川有些失神,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今天晚上自己约见的人透露给自己的先遣消息。
月江近日将要空降一位书记,作为一个直辖市的最高领导,才四十三岁,年轻的可怕。
以“善恶分明”扬名,履历光鲜,简直是坐火箭式升官。
听说还是红酒鉴赏名家。
真是无聊的爱好。
他的思想几乎要全部沉浸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果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肯老老实实待着的话。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视线里静止的画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一只显露着病态白色,却又有着特殊美感的手伸过来,从地毯上拾起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片,紧紧握住。
视线随之往上,颜明川顺理成章的看到一张哭花了妆的脸。
那张脸望过来的目光依然哀怨和温柔。
“我真心爱着你和夕月”
“到底要用哪些字来组成话你才能相信我”
安然喃喃着,手指越用力,碎片尖锐的刃角刺破皮肤的痛感清晰。
她的注意力却紧紧跟随着自己的眼神,盯着眼前这张在今天晚上第一次漏出了些微迷茫和无助表情的俊美脸庞。
皙白纤长的手指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她漂亮的锁骨前。
在毫不留情的力的作用下,那里开始有血珠沁出,随着汇聚到一起,一滴滴的自上而下在白裙上染出数条红色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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