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的感情,放不下的,又怎会是我一人?可既是如此,还非要去拼的理由,又是什么?
这样做,究竟需要多少坚持和勇气?
值得吗,千夜?
我没有说话,他亦是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顿了顿声开口:“彤琪,年三十打算怎么过?”
“还能怎么办?就随便叫几个人来家里热闹一下喽,不然就我和云南妹两个,太萧条了。”我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王彤琪啊王彤琪,你怎么就这么问不出口呢?
“那样也不错啊。”
“你都没有试过吧?”龚千夜每年都回国,虽然他有女朋友后,我们就不常碰面,但春节前后定会见上一次。
“因为我觉得红包比较重要。”
“……”我吐血,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呦,怎么没声了?”调侃的声音直从话筒里飘出,气得我差点没咬断牙龈,他却继续火上浇油,“啊,难道是因为年三十了,所以信号过繁忙了么?”
“龚千夜!你别给我耍白翟那一套!”忍不住地,我咆哮出声。话音未落,已觉不妙,只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又怎么能收得回?
话筒对面,寂静一片。整个世界,似乎突然被抽走了声音。
我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上上下下,却发不出音。
我能听见,他的呼吸,一声一声,平静无急,不重不赘。
可是,每一声,都仿佛巨石,压得我的心,好累。
我知道龚千夜和白翟不同,他只会隐瞒,不擅说谎。
“千夜,我见过他了。”最终的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在踏上火车的那一刻。
“是吗?”龚千夜无奈的深深叹息,似是笑,又如痛,夹在火车骤然关起的门缝中,突然地消了音。
“恩,他变了一些,高了,瘦了,人更偏激了。身体……也不知道有没有好一些。”
“他已经彻底没事了。在美国动得手术很成功,不然他父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来澳洲。”
“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澳洲?”
“恩,比我晚了半年的样子。”
“这么久了啊……那肯定又是他自己任性。”不然他的父母哪会舍得他!
“呵呵。”龚千夜只是笑,并不说话。
一瞬间,我们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的陌生。
明明,明明,只是很简单地聊着一个故人。
白翟,不愧是大魔头,永远都是那么的恶劣,只要提及,就足以让所有人头疼。
遇见他,便注定了反复,注定了辗转,注定了烦恼,也注定了我的不知所措。
什么时候,跟班已成了心头大痛,可我却还记忆着那张曾经那般纯真的笑容。一直、一直。
忘不掉过去的人,究竟是谁?
眼前恍惚地,突然出现一张白净的笑颜,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灿烂,仿佛是沾了蜜的甜腻。
那时候的他,总爱笑着对我说:熊猫姐姐,我最喜欢你了!
除夕夜前跳(二)
“千夜,你和白翟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得直接,却只有自己知道内心的忐忑。
他们究竟……瞒了我什么?
两个如同天敌的人,为什么突然会对彼此,这般了解?
记忆中,千夜和白翟一直都很不对盘,见面时,往往连招呼都懒得打。
性格不错,朋友甚多的千夜,过去一直和我抱怨说白翟这人嘴巴贱,态度差,而且总斜着眼看他,似乎打心眼底地瞧不起他。总之,在千夜的心里,像白翟那样的人,似乎只有神仙,才能和他安稳相处。
至于白翟,倒是没有说过千夜什么。不过在平时的言行上,白翟确实总挑着千夜的茬,句句说得他跳脚不已。其实有这样情况的,又何尝是千夜一人,我们谁也说不过白翟。他的嘴巴之毒,连五步倒和鹤顶红都甘拜下风。
不说这长年累月的小过节,大摩擦,换作陌生人,也无法把直爽的龚千夜和狡诈的白翟,联系在一起。
他们,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其实只消提起白大少的名字,就可以看到龚千夜铁青的脸。
这之前,因为白翟高人一等的姿态,和无比毒辣的嘴巴,他们俩的关系就已经不怎么好了。毕竟,龚千夜也是一个骄傲的人,自尊心不比任何人弱。且白翟回国那段时间,更把他得罪了个彻底。
这之间的颠簸曲折,不厚道地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呃,还是挺好笑的。不过对龚千夜这个受害者而言,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记得那次正逢我们大院里一起玩大的老林过生日,便邀请了白翟去参加他的酒席,就在z大留学生食堂。
老林和白翟的关系一直不错,同班又同桌,当年他没有太多悬念地考了z大,而白翟也顺利进了剑桥。估计老林觉得有这样一个哥儿们也算有脸,所以当宝一样地捧着,还大方地到处介绍。
至于我出席的理由,则是因为我和老林勉强也能算是青梅竹马,虽然玩得不多,但的确是一起长大的。而他的女友则是我的玩友,他没空陪的时候,都得靠我。所以老林觉得请我吃上一顿是理所当然,也好帮他女人挡挡酒。
有饭蹭我肯定乐意,而且老林的室友还是千夜实验室的学长,他们会在老林的宿舍讨论一个报告,所以我可以等龚千夜一起回家。只不过因为他和老林之间并不是很熟,酒席就没来蹭了。我是去了之后才知道,白翟那家伙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