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灭绝人性,你是灭绝师叔!”我恨声指责,天亡我杨逍二世。
“恶心!”龚千夜顿了顿,才问,“你后悔了?”
“也不是,只是有点迷茫。”我看着自己的指甲,因水土不服泛了青,手指也有些不自然的浮肿,“我去问过中介了。他们说就算我能顺利拿到pr(澳洲的绿卡),我的父母也不能移民过来。”
“……”
“千夜,为什么要骗我?”我抬头看龚千夜,自觉目光清澈无比,心却隐隐犯着痛。
“……对不起。”
“你应该知道,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个。”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选择的出国。我最要好也最信任的朋友不该、也不能这样骗我,“千夜,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王彤琪这家伙,不适合折断自己的翅膀。她的天空,应该很宽广。”龚千夜按着我的头,扣向他排骨嶙峋的胸膛。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带有汗味的薄衫竟意外的有安全感,“如果一张绿卡就能分开你们的话,那不是你来这里的错。彤琪,你应该更有自信的,不要忘了当初阿姨说的话。”
彤琪,再自信一点。
彤琪,再坚强些。
彤琪,别哭。
彤琪,别怕。
全世界,或许也只有龚千夜会和以自恋出名的我这么说。
我抵着他的胸膛,笑声却如此哽咽:“死公公,你居然想用这么句破话,敷衍我。”
“……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
我知道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可就算是笨蛋,也会有自己的梦想。那些个随口胡诌,一天一变的,不是我真正的梦想。
我从小就喜欢历史,喜欢画画,也喜欢摄影写东西。我盲目地热爱着各种各样的文化,喜欢不断变化的生活。这些“不务正业”的成果,为我的大学生活增钱添彩,提前过上了小资生活。
可我并不会因此就赶到满足,因为我真正的希望,是能成为时尚杂志的专栏画作手,全世界地游走,看不同的国度,品不同的城市,过不同的生活。
这个梦想,我和一些朋友提过,但相信的竟只有千夜和我的母亲。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该满足现在,尽快和优质男友结婚,把兼职转为正职,早生贵子,早早升职。
我的梦想在太多人眼里,是不值一提的yy。我并不难过,理解本是最难的事,何况连我自己都慢慢变得迷茫不执着。可龚千夜,他却不允许我这样。
他说:“不准、不行、不可以;
他说:“王彤琪,你怎么能那么没出息?”
于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就真的来了澳洲。
我果然是个笨蛋。他说得一点都也没错。
“龚千夜,我会是笨蛋,一定是从小给你打笨的!”我狠狠揪着他胸口的皮肉,咬牙切齿却笑意不断。
“有你这么假的么?”他无力的“哇哇”声从头顶落下,却是真正的咬牙切齿、恨不从中来,“貌似从小到大都只有你打我的份,我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了!”
我用力傻笑,不知怎么得,精神好了很多。也许,这就是笨蛋精神。反正不管如何,我已到了澳洲。
来了,就没有退路。很多事情不管多艰难,都必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生活,不是童话。不是有了王子,就会永远快乐。不是失去了骑士,就要过得痛苦。
我的身边,现在就只有一颗球变的丝瓜。可就是这个细丝瓜,在我最犹豫混乱的时候,给我可爱的屁股,送上了一沙滩大脚板。
不会忘记那段决定出国前的日子,我的生活里就只有两个不变的字眼——混乱。考试失败,学位无望,整日闷在家中,烦恼得仿佛头壳就要炸开。
亲戚讪笑着的脸,邻居奇怪的视线,父母担忧的鬓白,男友期盼的声音,教授不苟同的目光,一切的一切,最后变成了那句怎么也忘不了的话——
“看吧,就说女孩子好好地把研究生念完就好了,找个工作,早点嫁掉,出什么国啊?”
那句不屑的低讽一遍遍,一次次地回荡在脑海里,越来越响,炸得我的眼泪如同泄了的闸口,忍不住冲出了眼眶,劈里啪啦地掉。
嘴唇咬得很疼,疼得眼睛发酸。我使劲掐着喉咙,不准自己哭出声来。因为,我不是有哭泣资格的人。
想到夜夜为我端上一碗热汤的父亲,想到承受着他人说三道四,却依然坚定站在我前面的母亲,我的眼泪掉得更凶。
我,对不起他们。
我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为了这个梦,我付出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兼职,甚至放弃了z大的研究生课程。
可是,我败了。这个事实,我无力、也无法抹杀。
然在这种时候,我甚至连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也没有。因为我的男友,正在我渴望的世界的那一边——美国,世界地图上仅一把直尺的距离。
我想嫁的男人在那里等我,可是我却到不了……
我该怎么办?除了流不尽的眼泪,我竟找不到一个答案。
除了父母,根本就没有人支持我出国。对生活在小镇的亲戚来说,一个23岁的女孩读研究生都是多余,找份稳定的工作,嫁个好男人才是正经事。
我无数次听到他们奉劝我父母让我尽快嫁掉,免得耽搁成剩女。我父母生我生得晚,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却要强撑着笑脸,面对一些过分的言语。他们都是清高的人,我却让他们受尽委屈。这样的我,又能对他们说些什么任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