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什么,可是,我却想了太多。”我知道隐瞒已不再具有意义,只会让人不快而已。
于是,我干脆大方的承认,承认自己所有的迷惑。在那个名叫过去的漩涡中,我迷了路。
庄生梦蝶,何者庄生,何者蝶。
我不懂,那些看似浅显的种种,究竟带着怎样的面具。我无法藏起自己的那些疑问,本来就不是任何人,都能成为深沉的主儿。我,没有那个本事。
因此,我选择了对自己诚实,选择了对我相信和喜欢着的他们,坦白:“千夜,该提问的那个人是我才对。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
这个问题已停留在我们之间,太久、太久。
真想,总会大白的。
在梦中人想要梦醒的那刻开始,就已经成了不可抗拒的未来。
只是我仍然希望,为我解惑的那个人,能够是他——我这些年来最好也最新人的至交,龚千夜。
然而,他却选择了沉默。沉默的同时,他会不由自主地……望着白翟站立的方向。
可是,我却没有跟着回头。我只是静静地等着,并在等待的同时,像他看着白翟那样的看着他。
龚千夜凝望时的目光很深,深得我无法理解。这才知道,原来诚实的他,在想要隐瞒的时候,也能变得那么深沉。
这,就是男人?
我不懂。
但是,我想我真的很认真。认真到了一向简单坚持的龚千夜,也有了妥协的想法。他站在我的身边,对着我直接的目光,嘴唇轻动,前后摩挲,似乎想要吐些什么出来。
我静心等着,没有催,没有躁,只是静静地等着。总觉得真相之于我,也许,就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上天不由我。
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李沛霖,像一阵狂暴的龙卷风,飞速地刮来。
“砰”得一下,就敲碎了所有的凝滞,连带我等的回答也被她轰散了去:“彤琪!彤琪!雅思考试的分数出来了!”
“啊?”考试成绩下来了?我惊讶地抬头,看着李沛霖充满了紧张气氛的脸,就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个玩笑,“你知道分数了?”
“不知道,我没让同学帮我看。现在贴在学校的布告栏里。”李沛霖难得小女人地攥着我的袖子,“彤琪,我们一起去看吧?”
“不玩了?”
“那还有那个心情啊!这个是决定生死的也。”
“恩。”我点了点头,其实并不很想去。
虽然,现在僵持在这里也不见得有多开心。但正如同李沛霖这么焦急,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成绩还抱有一线期待一样。我太过清楚这次的考试,起码我的成绩,定是不如人意的。所以,多多少少有些想回避。
不过,逃又能逃去哪里呢?我叹了口气,看着慢慢踱向我们的白翟。他依然挂着标准的绅士笑容,远远看去和龚千夜的不尽相同。只是……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我们一路向火车站赶去,性子很急的李沛霖冲在了最前面,温吞的胡谷雨则习惯性的殿后,并且忍不住地又点着了他的烟。
白翟和龚千夜一左一右地夹着我,却又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的面色实在不怎么好看,不管是白翟,还是龚千夜。
我想龚千夜一定是在烦恼如果我继续追问,他该要如何面对,又要如何回答。毕竟,鼓起一次勇气并不那么容易,侥幸脱逃虽然快哉,但想起后续,想起还要再鼓一次劲……这沉重,恐怕也有他受的。
至于白翟,对于他的想法,我彻底放弃揣测。但是,我却忍不住那股早该平息的好奇,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一瞧,就这么碰巧地撞到了他的视线。那如同深渊的墨色,将我的心砰的一撞。
没有理由的,我知道他在烦躁。而且,比我更加的躁动。
我定住了神,认真地端倪着。这样的认真,让白翟显得更加不安定。他局促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手,完全不搭配他表现出来的平静。无论是那双状似无波的深眸,还是摆在他脸上的那个淡淡的随意的笑。
我还不至于蠢到认为,白翟是在烦恼他的考试成绩。这家伙估计连一秒都不会去担心那个。而对于他的成绩,连我都不会有任何的怀疑——绝对会高的郁闷死人。
剩下的,会是因为……他吗?我转过头,微微上抬,对上龚千夜凝神的侧面。他的颠簸非常诚实地刻印在自己的脸上,若非太过熟悉,可能也不会这样的懂。可是,我却非常明白此刻他的内心,正在打着多么激烈的仗。
怎么会弄成这样呢?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拜托……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们这样的表现,只会让我往一个诡异的地方猜去。
等……等等?不会真是那样的吧。我突然僵住了身体,回想过去的种种,就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太符合逻辑。不管是以前的那些事,还是他们现在的表现。但是……
怎么可能?这想法太愚蠢了!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汗水密密地从额头冒出。
“怎么了?小彤,火车要来了。”白翟的声音,有一刻的紧绷。
“我没事。”我迈着脚步向前,却有着越来越深的不确定。
空旷的火车站,仿佛化做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将所有的真实凝结成闪亮的晶粒,点点碎碎。
事情,会是我想的那样吗?我偷偷瞅着回避我视线的白翟,动摇不停,却怎么也无法苟同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