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霎时一片抽气之声待到轻尘微微醒转过来才发现原本在自己手中的那杯茶已经尽数泼洒出来。她的手上烫红了一片而更为令人心悸的是眼前那湿了一条湿了大半的正金龙!
彤云久绝飞琼字(二)
鼻间有淡淡的龙涎香滑过轻尘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什么东西——正金龙乃是九龙之尊绣于龙袍前胸及后背处。她方才发现自己竟跌在皇帝怀中!蓦然一抬头便正对上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霎时间呼吸竟如同停滞了一般。
冒犯龙体沾污龙袍两项皆是足以砍头的大罪。屋中众人皆煞白了脸不过片刻都齐齐跪下了。
轻尘额头上的汗珠愈发细密微微濡湿了发际两颊更是通红呼吸有些急促皆是发烧的症状。她努力想从皇帝怀中支起身子谢罪竟都不得力。
不多时有温热的手指捏在了她的手臂上仿佛只是用了一分的力气已经将她托起来却又迅速的缩了回去。轻尘站立不稳重重跌在他脚下的地面上。
却只听得微微一声冷哼:母后殿中的宫女若都如此不得力那只怕该换了。今儿烫着的是儿臣保不齐明日便伤了母后这叫儿臣如何能够放心?
太后眸中本还有一丝怕他烫伤的担忧此刻却尽数化去冷笑道:皇帝孝顺哀家历来明了。只是这宫中之人哀家使唤惯了的不想换。
皇帝淡淡一笑那龙纹金靴的鞋尖微微在轻尘身上划过:这名宫女想必进宫不到两日母后该不会也使唤惯了?今日她犯下这样的错岂不该死?
太后淡淡瞥了一眼轻尘最后竟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来:冒犯了皇帝确是罪无可恕虽是哀家殿中的人也但凭皇帝发落。
睿亲王到——
随着殿外一声长报睿亲王萧逸翩然而入眉眼间依旧是惯常轻浮不羁的笑意。刚欲行礼目光却突然触及倒在皇帝脚下的轻尘霎时间脸色微微一变也忘了参拜径直去将轻尘抱了起来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她在发烧。惯常邪肆不羁的他此刻竟是眉峰冷峻看向皇帝胸前湿了的那一大片时顿时明白了什么皇兄
逸儿!太后声音威严的唤了一声她冒犯龙体沾污龙袍罪无可恕。你这是要作甚?
萧逸低下头她即使是在昏迷眉头也蹙着双颊是极不正常的红晕。他心中不知为何竟狠狠一扯抬头看向皇帝:皇兄可曾记得昔日之言?
皇帝冷眼看着他微微挑了眉笑道:怎么睿亲王想要保下这女子?
九五至尊一言九鼎。萧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逸儿!太后忽又提高了声音却隐约见得一丝颤抖你如何能对你皇兄这样说话?
彤云久绝飞琼字(三)
萧逸忽然全身僵住恍然回过神来怔怔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轻尘眸中的犀利与冷峻在一瞬间化为无形再抬头看着皇帝面上竟带了一丝愧疚:皇兄臣弟冒犯了。
七弟之言朕字字记于心中。皇帝淡漠的勾起嘴角那漆黑的双眼竟愈发深邃既然七弟要以当日之言来保她朕自当应允。
萧逸眸中忽再次聚拢一抹冷峻只是一瞬便又消失不见淡淡道:谢皇兄恩典。
不必。皇帝转身看着太后淡笑道母后这宫女虽是冒失沏茶的工夫倒是不差儿臣欲问母后讨了去想必母后不会吝惜吧?说罢他站起身来看了看脸色奇差的萧逸嘴角一勾离开了慈宁宫。
皇帝刚一离开太后看着萧逸不住气得浑身发抖低喝道:糊涂!你怎能为了这个女子与他起冲突?这点事情都容不下如何做大事?
萧逸沉默在那里半晌之后忽然冷笑着抬起了头:母后放心总有一天萧晟要将他欠我的通通还给我!
大殿之中忽然又安静了只有微微的暖动。殿外的檐下一只绿色的鹦鹉仿佛听到了什么反复重复着那两个字:萧晟——萧晟——
许久之后轻尘在一股浓烈的檀香味中醒过来艰难的咳嗽了两声之后缓缓从榻上坐起来蓦地发现这里竟是太后的佛堂!而正背着她在那里默诵经文的不是太后又是谁?
太后?
太后缓缓转过身来见她就要下榻来跪拜便起身将她按住:好容易不烧了别跪了。说罢她竟拉着轻尘一同坐了下来和蔼的笑道:哀家这两天才微微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些事你竟还是哀家的故人之女!
轻尘见她的态度心中不住一凛。先前在昏昏沉沉中她也听见了太后说的那句她冒犯龙体沾污龙袍罪无可恕可是此刻态度却大变必然事有异常。
轻尘素来不轻易信人到如今虚岁十六也只信过楚瑾瑜和冯夫人。如今到了深宫之中更是时时提高警惕面对着太后的笑容也只觉得心下寒凉。
太后依旧慈眉善目的笑着轻轻抚着她的发鬓:可是哀家明明记得亲是宁侯府二爷的正妻怎么你会是宁侯的女儿呢?
轻尘心中突地一跳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强自一笑:太后睿智。
只听得太后低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哀家竟到今日才想起来让你这孩子受了多番委屈如今却又
太后但说无妨。见她欲言又止轻尘知道必定是有事发生索坦然面对。
皇帝今儿向哀家讨了你过去承乾殿哀家没法子不答应。所以你从今往后要跟在皇帝身边了。
彤云久绝飞琼字(四)
轻尘明知她定然还有话没说完可是听到这里已经止不住心惊:侍奉皇上?
太后渐渐敛了笑容点头道:皇上他开了口哀家也只能委屈你了皇帝的子素来喜怒不定哀家也担心你过去会受委屈以后你隔三差五来慈宁宫一趟也给哀家讲讲在那边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哀家放才能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