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军官,长官——”
“噢,也大约是到达的时间了。知道了。我眼下没时间见他们。送他们去马里克那儿。告诉他给他们安排住处等等。”
“明白明白,长官。”威利刚转身要走,他的目光与拉塞拉斯的目光正好相遇。这个黑人投向他的目光就像一头被绳子牵着在路上走的小牛犊流露出的默默哀求的目光一样。威利耸了耸肩,走出了房间。
正午时分,舰长派人找来了马里克。“喂,史蒂夫,”他说——他斜躺在床上——“到现在为止,一切事情都完全照我设想的那样在进行。司务长的助手都开始讲实话了。我知道如何对付这些黑猿猴,我当食堂司务长的时候,这种事我干得多了。你尽可以把他们列为疑犯。”
“那太好了,长官。”
“恐怕我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了,可是时不时地这样做对他们的灵魂有好处。”舰长咯咯地轻声笑了,吓唬司务长的助手使他很开心。“凡是拿了惠特克钥匙的人我们也可以把他们列为疑犯。惠特克是穿着衣服睡觉的,钥匙就系在他腰带上。而且他睡觉很惊醒。这可是我现的。”奎格带着狡黠而得意的神气看了副舰长一眼。“那么,这就把案情集中到一点上了,我们就可以从这一点着手进行调查,嗯?”
马里克以敬佩的目光看着舰长的脸,以立正的姿势站着——除非迫不得已,他决心一言不。
“史蒂夫,给你讲个小故事。那得回到很久以前的和平时期啦。回到1937年吧,‘巴曾号’驱逐舰生了类似的小疑案,当时我还是个地位低下的少尉,负责吃喝拉撒的小事。厨师的账上出现了5磅奶酪的差错。奶酪不在冰箱里,做菜没有用过,做三明治没有用过,哪儿也没有用过。我证实了这一切。就跟这些草莓一样,不翼而飞了。嗯,副舰长不屑一顾地说:‘奎格,算了吧。’但是你们都知道,我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家伙。通过拐弯抹角的询问,连哄带骗的各种各样的手法,我现,一个胡子拉碴的大个子馋鬼,名叫瓦格纳,一名狙击手,一天晚上趁厨师睡着了用蜡留下了他钥匙的印记,给自己复制了一把钥匙,一有机会他就在凌晨二三点钟的时候去偷吃。迫使他认罪后,他受到轻罪军事法庭因行为不端而被勒令退伍的处罚——我也在自己的晋级公文旅行袋中多了一份小小的表彰证书,当然这与我们的话题无关,不过在那个年头对一个少尉来讲,这对他的晋升是很有意义的——嗯,懂我的意思吗?”
马里克茫然地微笑着。
“现在我们必须做的一切,”奎格说“是查出‘凯恩号’上的哪个机灵鬼配了一把餐厅冰柜的钥匙。这不应该是件难事。”
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马里克说:“长官,你认为那就是事情的原委?”
“我没有认为任何鬼事情,”舰长突然恼怒地厉声呵斥。“在海军里你不能认为任何事情!我知道有人配了一把钥匙。其他一切可能性都被排除,对吧?你有什么要说的——草莓就那么不翼而飞了?”
“嗯,长官,我不敢肯定该怎么想——”
“真见鬼,史蒂夫,一位海军军官应该能够懂得简单的逻辑。我刚才费尽了口舌向你证明不可能有别的解决问题的途径。”接着舰长重复了他在这次谈话中提出的整个推理的思路。“那么,这次你懂我的意思吗?”
“长官,这次我懂了。”
“噢,谢天谢地总算帮了点小忙。哦好了,下一步该这么做。叫所有的水兵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叫他们每个人写一份报告说明从昨天晚上11点到今天凌晨3点这段时间里他们的一切行动,去过哪些地方,并找出两个证明人,并誓说的是真话,然后再交给你。所有的报告必须在今天17点交上来,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额尔班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铅笔写的电文。“长官,是海滩那边用信号来的。”额尔班说,紧张地摸着塞进了裤腰里的衬衣。舰长看完电文,然后递给了马里克。这是给“凯恩号”的命令,派它于当天下午离开乌里提环礁护送“蒙托克号”、“卡拉马祖号”和两艘遭损坏的驱逐舰去关岛。
“好的,”奎格说“各部门做好出的准备,这次护航改变任务,加上我们还有小小的侦察工作要做,我们应该有不少乐趣。”
“明白明白,长官。”马里克说。
“在这一点上,汤姆,我们可以利用一下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了。”舰长说道。他坐在办公桌前,水兵们的报告散乱地堆放在他面前。基弗背靠着门站着。这时已是第二天早上9点“凯恩号”在几艘遭损坏的战舰的屏蔽下正平稳地行驶在无风的平静如镜的海面上。“坐下,汤姆,坐下。坐在我床上。是呀,天已经大亮了,正像我想的那样,”舰长继续讲着。“我完全肯定我已经抓住那家伙了。从各方面看都说得通。就是那个也会耍这种花招的家伙。动机、机会、方法——一切都吻合。”
“他是谁啊,长官?”基弗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
“啊哈,那是我暂时的小秘密。我要你去作一次简短的广播。汤姆,打开有线广播系统好吗?就说——用你自己的话说,知道吗,这比我去讲要好得多得多——告诉他们舰长知道谁配了餐厅冰柜的钥匙。犯罪的当事人自己写的报告露了马脚,这份报告是舰上惟一与事实不符的报告,而且——嗯,然后说他必须在12点之前亲自向舰长自。如果他自,那要比我去逮捕他好受得多你看你能把所有这些话都传达清楚吗?”
基弗犹豫不决地说:“我想我能,长官。我就这么讲。”他重复了舰长充满威胁的那番话的中心意思。“是这样讲吗,长官?”
“很好。尽量用完全同样的语言。快去吧。”舰长微笑着,兴奋得满脸通红。
脖子上挂着值勤军官望远镜的威利基思正在右舷侧面巡行,眯着眼看着天空。舰桥上有股很浓的烟囱的烟味。小说家走到他跟前说道:“奉舰长的命令,请允许作一次广播——”
“当然可以,”威利说“不过,先跟我到这儿来一会儿。”他领着基弗来到固定在驾驶室后侧的无液气压计处。灰色刻度盘上的指针远远地向左偏斜在29。55度处。“这是什么意思,”威利说“今天天气多好,又平静又晴朗,一片蓝天啊?”
基弗若有所思地嘟起了嘴。“有台风警报吗?”
“史蒂夫已经在海图室把它们都标出来了。去看看吧。”
两位军官摊开一张很大的用蓝黄两种颜色标注的中太平洋海图,仔细地察看起来。海图上用红色小圆点标出了三条风暴路线,但是没有一条路线距他们所在的位置在数百英里之内。“嗯,我不知道,”基弗说“也许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附近形成。现在是风暴季节。你把情况告诉舰长了吗?”威利点了点头。“他说什么啦?”
“他什么也没说,他只对我‘唔’了一声,近来他总是这样。”
基弗走进驾驶室,按了一下有线广播匣的说话控制杆。等了一会儿,他说道:“大家听着,奉舰长之命播送以下通知。”他缓慢而清晰地将奎格的话重复了一遍。驾驶室的水兵眯着眼睛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又重新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奎格在房间里整整等待了一个上午。谁也没来。12点15时舰长开始派人去传唤各部门的水兵,有时单独传唤一人,有时两个三个地传唤。每隔15或2o分钟大喇叭便会嗡嗡地响起新的传唤声。这样连续不断的盘问一直持续到下午4点,然后奎格派人找来了马里克和基弗。当两位军官走进舰长室时,他们现杰利贝利正在接受询问。这个文书军士又白又胖的脸上毫无表情。“长官,要是我真知道,我会告诉你的,”他正在申诉说“我的确不知道。我当时睡着了——”
“我观察的结果是,”奎格弓着腰坐在斜靠背的转椅上,两只手转动着钢球说道“舰上的文书军士一般都能现舰上生的每一件事。噢,我不是说任何事情你都知道。我不是叫你告任何人。我只是说我非常愿意批准你提出的到旧金山上文书军士长学校的申请。一旦这个疑案搞清楚了,罪犯受到了惩罚,轻罪军事法庭结了案办完了一切事情,啊,我想我就可以放你走了,波蒂厄斯。事情就是这样。”
瞬间激活的兴趣使文书军士呆滞的两眼顿时有了生气。“明白明白,长官。”他说完便离开了。
“好的,伙计们,”舰长兴高采烈地对两位军官说“现在我们可以逼近了。”
“准备逮捕吗,长官?”基弗问。
“那是肯定的,”奎格说“只要我们再核实另一个证据就可以了。你们来得正好,需要做些组织安排。”
“水兵们希望正午实施逮捕。”副舰长说。
“让他们猜测永远是好事。我们必须做的下一件事——实际上是最后一件事——是找到那把配的钥匙。先生们你们建议怎么办?”奎格咧嘴笑着,看看这个军官又看看那个军官。“相当棘手,你们认为,嗯?好吧,我们就这么做。很简单,分三步做:第一步,我们把舰上的所有的钥匙全收上来,给钥匙加上写有物主姓名的标签。第二步,对全舰以及舰上的每一个人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清查,确定我们把所有的钥匙都收上来了。第三步,我们用所有的钥匙去开冰柜的锁。打开锁的那把钥匙,嗯,钥匙上的标签就告诉你犯罪当事人的名字了。”基弗和马里克被惊呆了。舰长扫视了他们的脸一眼,说:“嗯,有问题吗?或者你们同意这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舰长,”基弗谨慎地说“我想今天早上你对我说过你知道是谁偷了草莓。”
“当然我说过。今天下午我就跟那家伙谈过。当然他撒了个弥天大谎,但是我揭穿了他的谎言。”
“那么为什么不逮捕他?”
“如果你要给他定罪,那还需要一点证据。”奎格用讽刺的口气说道。
“你说过他写的报告露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