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下。
在章丘戏谑的?目光中,握拳抵唇,深吸了一大口气,为自己莽撞的?举动通红满面。
是该走了啊,几天几夜不?曾松过弦了,还?要留下来作甚?这一遭收获颇丰,焦侃云得好好在家休息一番,恢复元气,捋一捋线索,盘一盘下一步,空闲之际再?把下册纲要写出来。
章丘却堆着?笑道:“姑娘用过早点再?走吧?方?才?听伙计说已都备好了,请移步隔间,现下茶点都摆在侯爷的?谈室里。”
“茶点哪里没有?”阿离不?解:“此刻姑娘早些回府休息才?是上?策吧,我替侯爷去?送送姑娘!”
章丘脸上?笑容一滞,斜眼看他?,“阿离啊,你要是闲得没事,去?肃一肃回堂的?弟兄,之后金玉堂的?防卫须得更警醒些,顺便再?去?看一看隔间候着?的?大夫,扎带、药草一应物什都备好没有,侯爷的?右臂被划伤,紧着?风来兄弟,自己却还?没看过呢。”
阿离蹙眉,看了眼虞斯的?脸色,满面通红,瞧着?确实像是忍痛许久了,立刻抱拳领命,“是!”
回家用早点少不?得要和阿娘同桌,被问及近期险事,教父亲知道了,肯定颇有怨词,刚好焦侃云也有些饿,“那就先用一些早点再?走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侯爷臂膀上?的?伤势。”
“嗯。”虞斯的?余光扫过她,焦侃云关心他?的?伤势?还?要看?怎么看?
很快,大夫给出了答案,“还?请侯爷将上?身?衣物除尽。”
一边啃甜饼,焦侃云一边淡定自若地说,“无?碍,侯爷不?用顾虑我。”人体无?非就是那么些样子,从前与阿玉一道观人赤膊斗武,已司空见惯,且她既决定为虞斯的?淫邪之貌画像,早晚要深入一窥,提前看一看,回去?写下册纲要时?也更好发挥。
虞斯倒是想不?顾虑她,可自幼与男子们同居武堂、军营,几乎都未曾赤。身?于人前,要他?当着?女?子的?面脱衣,实在很…艰涩。
他?慢吞吞地解开腰带,余光不?断扫过焦侃云,紧张无?端刺开。她会不?会觉得他?的?身?材不?好?既然她在书中用了诸如“肥胸硬硕”这般字眼形容肌山,是不?是说明,肌山在她眼底,是恶心得过分的?东西。
他?颤抖着?手,闭上?眼一咬牙一狠心,三下五除二脱了衣物。
褪开的?衣领交错落在劲细的?腰际,红透的?侧颊与耳梢被斜放于一肩侧的?马尾遮挡住,他?略挺背缓了口气,背部的?骨棱便如山脉碰撞推挤一般,瞬间勾勒出磅礴的?肌线,宽肩紧致得压出两道沟壑,硬硕的?胸膛并无?赘肉,却异常厚实,倒锥而下,蜂腰两侧,有两个被一滴汗珠滑过的?腰窝,腹部两侧,突起的?胯骨,顶起了裤腰。
不?动声色之下,焦侃云轻轻吸了一口气惊叹:好身?材!看来话本里的?插图不?能太过写实,须得添几根胸毛来抹黑才?行。
大夫为他?清洗伤口,露出纵横的?钩道状伤,“请看。”焦侃云便蹲身?凑近去?看,“龙爪上?倒刺密布,一旦出手必须见血,幸好不?是落在思晏的?身?上?。”呼吸都洒在虞斯的?手臂上?。虞斯垂眸凝视着?她认真观摩自己的?眉眼,眼尾沁出些湿意,呼吸一窒。
继而迅速别过头不?再?看她,额间的?汗都渗了出来。
章丘笑问:“侯爷果真这么痛啊?”
虞斯哑声低回:“十足。”
“大夫快上?药吧。”焦侃云起身?,裙带不?慎碰到了他?的?手臂,绢料蹭擦过后,炙痒的?触感,让虞斯臂上?肌肉霎时?绷紧,血管与青筋都盘错显现。
敷上?药草,缠好绷带。他?才?转过头来,焦侃云正坦荡地打量他?的?身?体,视线落在他?的?乳石处,寻思在哪里画上?胸毛比较好。
一怔,随着?她的?视线下落。她在看哪里啊?!虞斯双眸充血,心随意动竟有眼泪沁出,猛地捂住了鼻子,拽起衣物裹紧,飞快起身?冲出了门,声线低哑:“我去?……叫思晏吃饭……”
章丘险些拍腿大笑,背过身?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才?克制住,让大夫开下药方?,出门送人,便请焦侃云待在谈室接着?用早点。
等了一刻钟,没见有人来,焦侃云倒是用好了早点,准备离开,方?一推门,和虞斯撞上?。他?低眸掩饰慌乱,“吃完要走了?”
焦侃云点头,“过些时?候再?来赴金玉堂之约,你放心,我绝不?食言,说要在你面前坐写完下册,就一定会做到。”实则她是铁了心地打算借坐写下册之名,在他?身?边监督,以免他?办案时?再?有隐瞒。
虞斯磨了磨牙齿,“要本侯夸你信诺且胆大吗?本侯把风来揍成那样,你就不?怕?”他?微微俯身?凑近,有意吓唬,可凑近她时?盈满鼻间的?香气却教他?莫名放柔了语气:“我在刑部审讯犯人,手段可是很多的?。”
“哦?还?真想象不?出来侯爷这样…”焦侃云有意把视线落在他?胸膛处,戏谑道:“在意硕胸被观瞻的?俊朗神君,会用何?种手段对?待专程观瞻硕胸的?貌美姑娘了。”
虞斯眼尾一红,站直身?体,“你…?!”好在意,所以她到底观瞻出个什么结论了?如此轻蔑,当真觉得他?的?身?材丑陋不?堪么?
焦侃云耸肩笑道:“我只是想给侯爷个提醒,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子,对?我行不?通。我的?脸皮远比你想象的?厚,见过的?美男不?说上?千,也有上?百。”
言外之意,上?过青楼的?人就别在她面前装什么毛头小子,还?想要勾惹她也拜倒云云,更别妄想她会因为羞涩于不?敢窥人体,而放弃画他?的?淫像。
他?走了什么路子?是说他?不?管要拿出何?种手段,她都无?惧于他?吗?虞斯只是满脑子反应着?一件事,面前的?女?子,在夸他?是美男。
今日的?风很爽朗,吹得他?发丝撩颈,酥酥麻麻的?,他?心情还?不?错,姑且不?和她计较,垂眸瞥她一眼。不?知为何?,却又不?想教她就这么走了。
焦侃云见他?还?没有侧身?让开的?觉悟,忍不?住开口,“还?有事?”
“嗯。”虞斯拿出一块条状的?墨玉印章递给她,抿了下唇,滞巴巴地道:“不?是还?有其三?”
纤如手指的?方?体,触之温润,焦侃云稍一思索,反应过来虞斯说的?是方?才?,自己控诉他?的?,除了隐瞒思晏那两条,还?有一条,便是自己已将亲信交予他?差遣,线索予他?分享,他?却从未让亲信来给她传过信,她自始至终也无?法从他?的?亲信口中打探到任何?消息。
低头观察墨印,下面刻着?“朝琅”二字,应该是他?的?私印。焦侃云偏头不?解,“想送我?”
“想得美。是借你。”虞斯挑眉,别过眼不?看她,“咳,你不?是想要调遣我的?亲信么?忠勇营的?虎符我要用,暂且给不?了,这块私印效用相同,随你如何?调遣与盘问他?们,总之,关于此案,我对?你并无?隐瞒。”
“哦——”焦侃云好笑地提溜起墨印晃了晃,“侯爷这么大方?,不?怕我收买人心的?功夫,要不?了多久就将忠勇营尽数策反吗?”
虞斯勾唇,“试试?”微俯身?以气势压迫,言语却含了些蛊惑的?意味,“你真这么会收买人心,不?如先收买我的?心?”话落,觉得哪里不?太对?,耳根一热,端凝着?她缓缓说完后半句,“好叫我在面对?你写下册时?,格外留情。”此刻“留情”二字也不?对?了几分。他?在说什么?心好乱。
焦侃云抿出了一丝挑衅,笑回道:“好啊,那我就先收买你的?心,好教你眼睁睁看着?我写完下册,却无?可奈何?。”她将私印上?的?字面向他?,有意调侃,“朝琅,拭目以待吧。”
朝琅。虞斯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了心脏,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第一次有亲人以外的?人唤他?的?字,咬在她的?口齿中,戛玉敲冰一般,轻易就让心头叮啷地震动。
他?一愣神的?功夫,焦侃云已从旁借过,且当着?章丘和阿离的?面,揣好了私印。
阿离张大嘴巴,“是我疯了还?是侯爷疯了?”
思晏从旁路过,“当然是你疯了,他?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得很。”然后朝焦侃云挥手作别。
八字还?没一撇,就把忠勇营都拱手送过去?了,章丘一笑,朗声喊道:“侯爷,您不?是说还?有东西要还?给焦姑娘吗?要不?您去?送送,顺道把东西还?了吧!”
惹得走出好几步的?焦侃云侧目回转,“什么东西?”
虞斯被戳中隐秘,抬眸瞪了章丘一眼,在焦侃云的?审视下,淡定地负手跟过去?送她,“先走吧。”
两人并肩一路走到金玉堂门口,虞斯吹响口哨,黑鱼奔来,他?摸了摸黑鱼的?脑袋,把缰绳递给焦侃云,“也是借你。”
焦侃云接过缰绳,另只手一摊,“我的?耳坠。”她就知道,在宫中的?时?候是这厮两嘴皮一碰戏耍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