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树平夫妇守在院中,一边安排儿子儿媳招待邻居,一边忐忑不安偷瞄闺女房间。
也不知四女儿怎么跟刘雄说的,房门吱呀被人从里面推开,新娘盖着红布趴在新郎背上。
新郎面色冷淡,没有结婚该有的喜悦,邻居和伴郎群虽觉得奇怪,却不好多问。
吹锣打鼓一路送出村口,孩子们追在自行车后面闹着要看新娘。
新娘死死捏着盖头的红布,一手环住丈夫的腰身,不肯露出半点。
至于他们回到县城家,刘雄母亲得知新娘换人,如何震怒算后话,眼下曲家风雨欲来。
裴堇琛载着曲笙过来时,凑热闹的邻居已经散去。
曲家众人个个拉长脸,对她怒目而视,尤其李香莲,眼里淬着毒,天底下应该没有哪个正常母亲会用这种眼神看向女儿。
若不是曲笙知道实情,恐怕百思不得其解。
曲树平重重拍打桌案,“给劳资跪下,混账东西。”
猛然巨响吓得小孙女圆圆当即就要瘪嘴,陈桂华眼疾手快捂住女儿嘴巴,公爹发火,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触霉头。
曲笙死过一次的人,从前在养父母家也是动不动就跪,嫁人后被丈夫辱骂毒打,当了寡妇更是受尽欺负。
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她才不乐意走老路,憋屈一生。
不跪!
又不是原主亲爹。
“姐姐喜欢刘雄,我算成人之美,不应该皆大欢喜么。”
向来胆小怯懦的女儿竟敢顶嘴,曲树平深感威严被人挑战,火气蹭蹭往上涌,脸红脖子粗呵斥道:“你擅自逃婚,唆使亲姐姐干出那种丢脸事,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好意思说皆大欢喜。”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曲。”
说着便撸起袖子抽出桌底下手腕粗的木棍。
无人敢拦,作为母亲的李香莲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裴堇琛抿直唇线,眼里渐渐聚集一团风暴。
当棍棒朝身旁女孩挥打过来时,迸起青筋的手稳稳抓住,男人眸子森然,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殴打军人家属,轻伤以上足以构成故意伤害罪,叔,你想蹲号子?”
用力一甩,曲树平踉跄后退。
“什,什么家人军属。”
李香莲目光在两人身上穿梭,王素云跟着皱眉。
“我与曲笙同志在上午九点四十分经部队领导特批,电话指示予以结婚,结婚报告可等返回单位再补交。”
“我们彼此确认携手建立革命友谊,请二位长辈提供曲笙同志的身份证明,下午我们要去公社办理结婚证。”
裴堇琛一本正经叙述,并提出要求,唬得曲家众人一愣一愣。
半天时间而已,怎么就进展到领证了。
逃婚的事还没算清楚呢!
再者,即使他们同意,彩礼啥都没讲,不等于白白送出一个女儿嘛。
这可是亏本买卖!
老三脑瓜子转的快,紧忙朝他奶使眼色。
王素云咳了咳卡在喉咙的陈年老痰,视图拉回正题:“刘家那边的烂摊子你打算怎么着?”
曲笙眨眨眼睛,不以为然道:“奶奶,什么叫烂摊子呀。姐姐都嫁过去了,他们哪有立场扯皮。”
“说不准再过几日,刘家又要添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