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伤了最心爱的人,他恨不得替景晏受伤才好。
贺玄卿慢慢坐在床边,扯掉外袍,轻手轻脚的爬上床,连被子带人一起拥入自己怀中。
在战场上以一敌十的狼王此刻有天大的力气也不敢用,他小心翼翼的揽着景晏的肩,仿佛在揽着易碎的珍宝,克制又小心加之一百分的紧张让人没多久胳膊就酸麻不已,可他不在乎,现在他只想让人躺的舒服些。
他的下巴极轻的抵着景晏的发顶,时不时低头轻吻着他的发和脸颊,他就这样把人箍在自己的胸膛,生怕一松开人就丢了一般。
贺玄卿听到叩门声时,刚给景晏上完药,他轻手轻脚的给人盖好被子,在他脸颊落下一吻,便披上衣服起身出去了。
陆信侍立在廊子下,声音虽小,但中气十足,“主子,都招了。”
贺玄卿看着他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两位美人是一对姐妹,皇后用她们家人的性命要挟,让她们找机会弄伤自己,或找机会自杀。”陆信呈上一个从她们身上搜到的小瓷瓶,里面装着毒药。“如果不从,家人性命难保。”
贺玄卿看陆信欲言又止,说道:“有话直说。”
“皇后还吩咐……在您中药后,与她们云……云雨之时,趁机伤您,如果能伤……性命,有重赏……”
贺玄卿点点头,吩咐道:“找两个靠得住的人,看管好她姐妹二人,她们的家人尽力去救。”
没想到这毒妇竟然还想要自己性命,这是在为皇帝分忧,为自己儿子铺路。
白刃捧着一件冬衣迎面走来给贺玄卿披上,“主子,要变天了,小心着凉。”
贺玄卿回到屋里时景晏还未醒,外头又冷了一些,早上还飘了雪渣子,屋内地龙烧的热,但不敢通风怕人着凉,只是点了一些熏香。
盖着被子的景晏身上没有一点汗,贺玄卿让人靠着自己灌了一回药,昏迷中的人还是怕苦的不行,加之许久未进食,把药吐出了大半还被苦的直皱眉。
贺玄卿含着蜜饯亲了人好半天才安抚好阿晏,将他皱在一起眉眼抚平。
夜里,景晏又发了高热,贺玄卿面色阴沉的坐在榻边,健硕的身形把景晏遮住了大半,太医和侍女们跪了一地。
狼王确实是生气的,但他很少迁怒他人,更不会苛责下人。这次只不过是要把戏演好,让太医和府里的下人们进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替皇后看看,自己没事,六皇子却因为此事被气的一病不起。
贺玄卿发怒不是为了王妃,只是为了两国颜面,新婚燕尔就想往自己怀里塞人,是不是有失分寸。
太医听到病的是六皇子景晏时,还愣了一下,他以为是狼王受伤了。
贺玄卿冷声道:“郭太医,吾妻急火攻心,这么晚请您过来是想麻烦您开个方子。”
“是,只是下官想斗胆探查一下王妃的脉象,也好……”
“不必。”狼王冷声回绝,继续道:“急火攻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吾妻身子骨一向是弱一些,按照正常来即可。”
郭太医闻言以为是狼王并不重视王妃,连连称是后便下去开了一剂功效平平的放子。
待人都退下后,贺玄卿用浸了冷水的帕子给人擦脸。
景晏感受到舒适的凉意不禁嚅嗫着,“母妃。”、“阿晏冷,抱抱我。”
贺玄卿的心揪着痛,他放下帕子把人抱在自己怀里,试图用自己火热的胸膛温暖他的阿晏,也试图用自己的身躯帮让挡住疾病,他多希望景晏的病气可以过给自己。
他在景晏耳边轻声哄着:“夫君抱着好不好?抱着阿晏就不冷了。”
可景晏还是不舒服,甚至皱起了眉,贺玄卿一摸,原来是自己送的狼牙硌到了他的阿晏,他赶紧将狼牙摘下来挂在自己脖子上,替阿晏保管。
贺玄卿还每个半个时辰就给景晏擦一次脸,他就这样抱着人忙活了一晚上。
一夜未睡的贺玄卿让人在廊子底下汇报军务,这样方便照看王妃。还好他手下的人在草原摔打惯了,在外面站两个时辰也不打紧。
陆信穿上了氅衣,禀道:“主子,赵小将军领兵南下平南诏,途中竟然率精锐北上去咱们草原边境走了一遭。”
贺玄卿眼中透出一丝寒意,轻笑一声:“你是说赵世安?他老子都是我手下败将,赵家是不是没人了。若是他家老太君在世绝不会让他这个竖子出来丢人现眼。”
白刃走过来行礼道:“主子,说的是,但是现在中原打仗还要指着这位小将军,所以……”
“无妨,现下他还不是主要的。”
白刃继续道:“主子,四皇子府上差人把贺礼中的银子送回来了,贺礼倒是收下了,还说多谢美意。
贺玄卿淡淡道:“知道了。”
白刃正要离去,贺玄卿叫住他,笑道:“来了中原以后你身上怎么总有股味道?”
白刃脸上闪过一次不自在,“主子说笑了……”
二人话音未落,屋内传出轻微的动静。
“水……”
贺玄卿耳朵好使,听到是屋内传来声音,他两步冲回屋,将沾上寒气的氅衣随手一扔,奔到床边查看景晏的情况。
“阿晏,你怎么样?”
“水……”
贺玄卿从矮几的暖笼里取出茶壶,先将自己的手捂热后才倒了一杯喂给他。
景晏虚弱的靠着自己的夫君,就着他的手把茶都喝了。
看着醒来的人,连日压在贺玄卿心口的大石也落了地,难得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