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晏知道贺玄卿是什么意思,他说的委婉,但确是怕自己此去九死一生,若真遇险,想让景晏自保。贺玄卿还将象征兵权的虎符交与他,这明摆着是想让景晏独活。
偏偏这时景晏不能说丧气话,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却红了眼眶,泪水也在不停的打转,甚至模糊了视线。
“玄卿,一定没事的……”
景晏紧紧抱住贺玄卿,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悄悄将决堤的泪蹭了个干净。
贺玄卿听出了景晏哭腔,他心里疼成一团,但也只能安慰道:“阿晏乖,我很快就回来。你自己在家不许整天想我、不许挑食多和你四哥出去逛逛,买点好玩的,但顾修鸣不能去,知道吗?”
“嗯……”景晏再也忍不住呜咽着在贺玄卿怀里点头。
贺玄卿走后,景晏正要命人去找顾修鸣打听出了何事,这时皇帝身边的小福子来宣他进宫。
景晏匆忙换好衣服入宫。
他随小福子来到御书房,小福子进去通报,景晏立在大门外等候。
这时有一小太监端着茶水路过,在人耳边轻声说:“如不认,静妃危。”
景晏猛的回头盯着那人,可那人只是将头垂的极低并快步走过,他努力辨认也没看清,看身材也是个眼生的。
景晏心头浮现出一连串的疑问,这是谁的人?怎么进的御书房?他要让自己认什么?还用母妃要挟。
来到御书房,广元帝身着明黄色团龙纹常服端坐在黄花梨桌案后,站在皇帝左手边的是刑部尚书孙世德、兵部尚书顾崇业、骠骑将军赵世安、文华殿侍读顾修鸣,站在皇帝右手边的事三皇子景桓和五皇子景昼。
景晏心知今日之事必定不简单,他快步行至殿内,跪在地上恭敬行礼。
“儿臣景晏叩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吾儿现在是狼王妃,不用行此大礼。”广元帝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儿臣不敢,父皇永远是儿臣的父皇,中原永远是儿臣的家。”
景晏起身,刚要站在五皇子身旁,却被广元帝叫住。
“六皇子,今日朕宣你来是有一事与你商议。”
“儿臣不敢,还请父皇明示。”
刑部尚书孙世德上前道:“狼王妃,南诏国造反一事你可知?”
“自然知晓。”景晏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记得,这人也是上次栽赃嫁祸贺玄卿的人之一。
“那狼王是否知晓?”
“孙大人何有此问?”
孙世德没好气道:“哼,因为我们在南诏国宫中发现了狼王与南诏造反之人有书信往来。”
景晏心中冰凉一片,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嫁祸狼王与南诏勾结,还用母妃性命要挟自己认下此事。若自己认下,则狼王甚至自己的性命不保,若自己不认,则母妃性命不保。
景晏故作镇定,朝宝座上的广元帝禀道:“父皇,儿臣并不知此事,也从未见过与南诏的书信。”
身形高大的兵部尚书顾崇业,也就是顾修鸣他爹,站出来说道:“启禀圣上,书信是随着其它缴获的战利品带回的,臣发现后深知此事事关重大,未敢停留,直接与孙尚书以前来启奏圣上。”
景晏跪在地上禀道:“启禀父皇,儿臣确实不止此事,只是贺玄卿已与中原结秦晋之好,何必多此一举再去招惹南诏。”
赵世安冷哼一声,不屑道:“秦晋之好?秦晋之好哪有他的狼子野心重要,我看贺玄卿是想趁乱直接吞并中原也未可!要不是我在出征前特别请命,带着兵去中原与草原的交界处转了一圈以示威胁,恐怕贺玄卿早就攻进来了!”
没想到好大喜功赵世安能说出如此颠倒黑白的言语,明明当时贺玄卿已经来到中原了,对赵世安的挑衅没有动作不过是看在景晏的面子上而已,现在却被曲解为惧怕。
景晏无法,面露悲戚之色道:“父皇,儿臣随嫁与狼王为妃,可在草原依旧是异族之人,整日被关在后院。儿臣……儿臣愚见,可召狼王入宫对峙,一切真相自可大白。”
五皇子在一旁接话道:“是啊父皇,我们天朝上邦最重礼仪。”
赵世安看了一眼自己不生气的外甥,冷哼一声道:“入宫?对峙?那是引狼入室。狼王不仅武功高强,他还狡猾善变,御书房这么大点地方,你说他会不会做出些出格的举动?”
五皇子并没有因为舅舅的话而退下,继续说:“我见过狼王,他不……”
“赵将军此言甚是。”孙世德在一旁附和。
许久未说话的顾修鸣道:“依臣看,应彻查此事。”
广元帝轻咳了一声,众人立刻噤声,垂手恭敬站好。
王座上的人缓缓开口道:“事情不是靠争论就能水落石出的,依朕看,不如让刑部和兵部联手彻查。”
众人不敢再多言,齐声道:“吾皇英明。”
“至于六皇子,你母妃想你的紧,你就先在宫中小住时日吧。”
景晏心知这是广元帝的软禁,以防自己和草原偷偷传递消息,他此刻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谢父皇体恤,儿臣遵旨。”
投诚
被软禁的第五日,刚下过一场春雨,天气阴沉沉的,空气里充满潮气,一大清早就景晏心烦意乱的坐在书桌前,黄花梨木的桌案上摊着两本书,可他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景晏作为外男无法在后宫居住,广元帝只是让人把他安置在御书房外花园的一处僻静院落,外面有人时刻把守。他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那天在御书房小太监的话让他心有余悸,不知道母亲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