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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葬礼上,祝别哭得不能自己,差点昏死过去。

安于柬擦去脸上的痕迹,不是泪水,只是些阴雨天凝结的水汽,耳边是礼仪人员沉重的告别词,安于柬能感受到悲伤的情绪,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对安嘉荷复杂的情感让他无法和祝别一样感同身受,但他能理解祝别的崩溃,如果他曾拥有安嘉荷一半的爱。

安于柬拉起祝别,用手帕抹去他脸上的涕泪,学着安嘉荷的模样拍打祝别的后背,希望他能坚强,仪式接近尾端,安于柬同祝别一起扶着骨灰盒缓慢地将它送入地下,封上石板,等待礼仪人员盒上最后的大理石棺。

仪式的最后,安于柬为母亲献了一束花,安嘉荷生前最爱的银莲花,在看到墓前照片里笑得灿烂的安嘉荷后,安于柬突然释怀了,如同银莲花的象征一般,过去种种皆随风而去,他会在心里保留下她最年轻、最美好的样子。

想好了身后事,安于柬翻了个身,一阵风刮过,他听见门开的声音,许是刚刚查房的护士没有关紧,安于柬起身往门口走去,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人。这不是安于柬第一次瞧见他,好几次这人都在他门口鬼鬼祟祟的,徘徊良久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有事吗?”安于柬伸出脑袋寻问在病房门口罚站的李文泉,“你好像经常出现在我门口,你认识我?”

“不…不。”年轻人像做坏事被发现了一样,连忙摆手,安于柬低头注意到这人手中攥着个册子,上面写着一长串拉丁文,还有几个英文单词,安于柬只认识其中的两个,一个new,一个tart,安于柬反应过来了,可能是来传教的。

“医院不允许传教,这不符合规定,你要再在我门口鬼鬼祟祟的,我就叫保安来了。”安于柬双手叉腰,“还有,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一个小伙子干什么不好,小心被人举报了要蹲牢子。”

“不是,我这不是传教的东西。我从唐主任那里…”

“打住,你怎么还敢跑到主任办公室宣传这些东西,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来这里,听明白了吗?”

李文泉就这样被吓跑了,安于柬倒是理直,心不亏,想着自己还帮着医院做了件好事。

可警告似乎并不起作用,年轻人依旧出现在走廊,只是不敢再在自己门口逗留了,安于柬没有闲工夫管这些,只要自己不受打扰,他也学着那些护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天后,安于柬拿到了病理报告,唐主任理性地告诉他结果。

人就是这样,没判死刑前,或多或少抱有侥幸心理,可真当厄运降临,伪装起来的理智不堪一击,安于柬也不能免俗,他只问唐主任,自己最多还能活多久。

唐主任没有回避,直白地告诉安于柬,他的情况不太乐观,可能几个月,但如果配合治疗,一两年的可能也有…

在听到几个月时,安于柬短暂地耳鸣了,他甚至听不进去配合治疗四个大字。他在怀疑,是不是弄错了,也许自己该换个医院重新检查。他一边听医生的话,一边呆滞地点头,口里重复一个字,好,可无助的眼神只能欺骗自己,无法让他欺骗医生。

“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我们会为你制定治疗方案…”

安于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听不懂那些复杂的术语,坐在冰冷的凳子上感觉天旋地转,快要昏了过去。

“你要尽快重新办理住院,你现在在哪个病房…”…

逃避的心理让安于柬不敢面对病历单上的结果,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迅速办理了出院,逃回私宅,他把自己关了起来,试图在祝青霄和他共同的地方找到一丝安全感。

原来,他真的要死了。

在私宅的每一天,他都在等祝青霄,等他出现,等他接电话。

他在漫长的等待中消耗自己仅有的乐观情绪和求生意识。

“…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自便。”

他终于认清了现实。

五天后,他收拾东西搬出了私宅,回到医院重新办理了住院,护士站的几个眼熟的护士都感到意外。只是几天,安于柬便断崖式地消瘦,人也没了精神。

唐主任很快为他制定了方案,安于柬开始了化疗,但效果都不太好,他体质本就特殊,旧的方案让他高烧不退,唐主任只能把药停了,等他体温降了才换了新的方案,安于柬倒是不烧了,他开始频繁地呕吐,吐到胃里没有任何东西,只剩下黄色的水。翻来覆去,安于柬都跟护士开玩笑,说自己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但同时,他心里也清楚,化疗的副作用抽去了他的精力,他变得越来越虚弱,也许他现在还没有丧失行走的能力,但几个月后…安于柬有了终止治疗的打算。

李文泉却再次出现在病房门口,踏入病房时仍是一副扭捏的样子,安于柬实在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并没有立马赶他走。

“你好。”李文泉把房门关上了,私人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次,安于柬又看见了那个小册子。

“你直说吧,你要做什么?”

“安先生,我知道你的情况。”李文泉鼓起勇气站到安于柬的床边,低下头闷闷地说了一句,“不是很乐观。”

安于柬被气笑了,“谢谢你告诉我哈。”

“安先生,其实我不是什么传教的…我是…”李文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安于柬,安于柬瞅了一眼,除了李文泉三个字是拼音,其他都是他不认识的英文和日文,还有一个似乎在药店还是电视新闻里见过的大logo。“我是个药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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