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愉站在主屋大门的斜侧方,隐约看见屋内帘幔轻扬间,一名身穿月白鲛绡的女子正伏在床边,止不住地呕血。
点滴猩红溅上帘幔,分外刺目。
杨平山立即为钟莹灌输灵气。
有长老急躁道:“钟莹仙子,是否是南海鲛族得罪了谁,才遭此暗算?”
“从昨夜丑时鲛族集体呕血濒死到现在,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众鲛族还未脱险。仙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不说出来,你和鲛族的命俱危啊!”
钟莹气若游丝:“我不知道……”
“棪木果!”
院中响起虚弱的声音,鲛族长老湛伶扶着墙走来,“昨日宴上,必有棪木果。棪木果于寻常修士有益,独对鲛族血脉有致死之毒。”
织愉愕然,同时亦明白了天谕的计划:
大宴上出事,可动摇谢无镜威信。
陵华秘境前下毒,要谢无镜来医,可耗费其真元。
一石二鸟之计,着实歹毒。
只是此计若钟莹没有换酒,也完不成。
钟莹为何换酒?
她身为鲛族,怎会不知棪木果对鲛族有毒?
织愉正思索,余光忽然瞥见谢无镜从侧间出来。
谢无镜站在长廊下,那双沉静的眼眸正注视着她。
织愉心中一慌,满面无辜:“我不知道那酒对鲛族有毒……”
谢无镜向她走来。
织愉拉住他的袖子,“我真的不知道……”
“我信你。”
谢无镜抬手,在她没来得及梳起的长发上轻抚,“你先回屋,什么都不要说。”
他信她。
但旁人若知道是她要求在酒单上添上棪木果酒,此酒亦是她所买。
就算错不在她,也会认定是她故意谋害鲛族。
为她善后
“不,我在这儿等你。”
织愉安下心来,便有点担心谢无镜要如何应对。
谢无镜颔首,轻抚她发顶。
他走进主屋。
杨平山正在为钟莹渡灵气,他则隔着帘幔,以仙法救治钟莹。
织愉默默跟在他身后,听知情的长老将棪木果酒一事来龙去脉告知谢无镜。
“棪木果酒对鲛族血脉有毒,每一名鲛族皆知晓。唯独南海公主……”
长老叹息,“她幼年丧母,南海国主不喜她,从不命人教导她任何东西。后来她被接来乾元宗受教,更是无从了解此等鲛族秘辛。回归南海国时已经长大,也没人跟她说这事。”
“她原想以灵酒为众弟子践行,没想到反害了鲛族。”
湛伶又晕了过去,已被扶走。
谢无镜对在座众人道:“各族皆有其弱点。棪木果于鲛族之毒,便是鲛族弱点,亦是鲛族最大的秘密。事关重大,还请今日在场诸位起誓,绝不会将此事告诉他人。”
众长老与杨平山都略有迟疑。
这群人揣着人家全族的秘密不肯发誓,想什么坏心思呢?
织愉鄙夷地率先举起手,“我发誓,我若主动将南海鲛族的秘密吐露出去,必定天降惩罚,不得好死。”
这是她这一世注定的下场,这誓她发得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