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愉微微欠身,真诚道:“谢谢。”
李随风连忙还礼,“夫人喜欢就好。”
织愉抚摸车身,“你做得很好。在凡界,这是帝王规格的马车,和画师曾为我父皇母妃画的共乘图上的马车很像。”
在灵云界,除了夫人不会有第二个人夸赞他做得好了。
李随风感到满足,“多谢夫人夸奖。”
只是从澎湃的情绪里抽离出来,李随风留意到夫人身后的仙尊瞥了他一眼。
他有一瞬的心虚和慌乱。
原因为何,他说不清。
织愉转身想问谢无镜:藏锋一匹马,能不能拉得动这六匹马拉的车?会不会太为难它了?
却见谢无镜神色淡淡,如局外人般沉默地注视她。
这让织愉想起,那天她收下躺椅后他的表情。
后来,他就开始不高兴了。
为她让步
织愉一下子明白了,回忆起她曾产生的、和谢无镜此刻类似的不快。
那时她母妃刚刚去世。
当看到从小关照自己的莫姑姑抱起在她宫门前摔倒的皇弟,皇弟赏了莫姑姑一袋金瓜子,她忍不住大发脾气,叫莫姑姑扔掉。
在那年中秋宴上,看到父皇不再如往年那样第一个接受她的恭贺,而是去听皇弟祝贺。
她再次难以忍受,拿东西要砸皇弟。
后来她自然是被罚了。
公主当众失仪,欲打皇后所出皇子。
皇后要她挨板子、抄经书、去太庙静修半年。
但父皇那时仍是维护她的,最后拍板只要她在宫中禁足。
随着长大,她慢慢明白过来,那时她为何如此:
因为她想她认定的人只能和她玩,不该拿别人的东西,更不能和别人比跟她关系还好。
一不顺心,就要开始耍小孩子脾气。
织愉注视谢无镜一会儿,噗嗤笑出声,要他附耳过来。
他俯身。
织愉贴着他的耳朵调侃,“谢无镜,我九岁以后就不闹这种小性子了。”
她笑话完谢无镜,对李随风道:“真的谢谢。不过我们只有一匹马,我怕它拉不动六马的车舆。”
李随风没想到会被拒,正斟酌措辞,便听谢无镜道:“拉得动,留下吧。多谢。”
仙尊最为人赞颂的品行之一,是即便对待他这样默默无名的弟子,礼数也十分周到。
然而此刻李随风迎上谢无镜的目光,却觉倍感压力。匆匆留下车舆,行礼告退。
织愉疑惑地对谢无镜笑着歪了下头。
谢无镜默然走向明心化厄,它不喜外人靠近,香梅不得近身。
他亲自动手,将车舆栓到明心化厄身上。
织愉跟在他身后喊他:“谢无镜,为什么留下?你不是不高兴?”
谢无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