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拘无束的快乐,宛若山间孩童。
织愉吃完荔枝,他伸手来接核,将核收好。
织愉回味着口中香甜,又开始想方设法从他手里套荔枝,一会儿指着远处的草问:“你看那个草间红果,它长得像不像荔枝?”
一会儿又仰头看天:“你看那片云,像不像一块荔枝水晶糕?”
无论她说什么,谢无镜总有回应。
听着他们没营养的话,明心化厄不由得想起凡界的事。
那年谢无镜十二岁,还没遇到织愉,独自带着一刀一马闯荡江湖。
他们遇到了一个知书达理的樵夫,谢无镜顺手从狼群口中救下他。
为表感谢,樵夫请常年餐风露宿的谢无镜回他家吃一顿饭。
樵夫家简陋但干净,其夫人也清秀知礼。
两人都不似普通农户出身,一问才知:
樵夫曾是一甲进士,拜入京中大儒门下,前途无量。樵夫妻子则是樵夫家乡的小商户家小姐。
二人在樵夫还是童生时便相识。因种种坎坷,为长相厮守,背井离乡来到山中隐居。
那时谢无镜尚是个不通世事的小少年,直言不讳地问:“有好日子不过,来山中粗茶淡饭,每日操劳,你们后悔吗?”
夫妻俩相视一笑,“待日后小侠客遇到一个人,你就会懂了。那人在何方,便是心之归处。即便清贫度日,也很幸福。怎会悔呢?”
那时谢无镜自认心的归处是刀,他要做天下第一的刀客。
手中有刀,他便能安心。
可他仍旧不认同他们。
江湖漂泊,即便有刀陪伴,心依旧没有归处。
那时明心化厄也不理解,并且对此嗤之以鼻。
家境如此贫寒,丈夫早出晚归,妻子在家操劳,哪里幸福?
可是他们的快乐不是表现出来的,而是时时刻刻从心底漫出来的。
明心化厄不知怎的,一直记那对夫妻至今。
现在瞧着谢无镜与李织愉,它想起了那对夫妻。
虽仍旧无法理解,何为“心之归处,便是幸福”。
但它感觉谢无镜一向沉静深邃如海、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态,此刻仿佛化作了闲适的风。
那是一种它此前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放松。
前方有波光粼粼,是泉池。
织愉坐在马背上激动地拍谢无镜,“我要下来。”
谢无镜将她抱下来,她脚步轻快的奔向泉池。
谢无镜不紧不慢地牵着马,跟在她身后。
待到了泉池边,她已在池边坐下,用手拨水。突然转过头,拿满是水的手弹了谢无镜满脸水珠。
谢无镜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水,在池边堆好篝火,架好烤肉,然后去到她身后。
织愉提防地面对他,双手防备在身前,怕他把她推下湖去似的,“你干嘛?”
明心化厄趴在一边啃草,不以为然地在心中吐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幼稚?
却见谢无镜弯下腰来,手从池中快速一掠,湿漉漉的手在她后颈弹了下。
冰凉水珠滑进衣裙里,织愉惊叫一声,瞪着眼睛撩起一大捧水去泼谢无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