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笺还在仰头期待着,摸着炉鼎滑溜溜冰凉凉的手,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异香。
随即看到鲜血从少年的嘴角蜿蜒而下,染红了衣襟。
她一愣,“太多了吧,不用那么客气……”
下一秒长离整个人蒙上一层血色,痉挛倒地,浑身涌动着令人胆寒的诡谲气息。
唐玉笺惊了一下,这才从那股把她迷得七荤八素的香气中醒来,惊慌失措地蹲下身。
“你怎么了?”
她不就只是轻轻咬了一下吗?
长离已经无法回答她,脖颈向后仰着,喉结微微颤动。
额间浸出薄薄的冷汗,浑身上下浮起潮红,隐约有咒符显现,是血的颜色。
唐玉笺看得心惊肉跳。
“这是什么……”
手指还没碰上,咒符倏然变成裂口。
不断有鲜红的液体从长离身上溢出,在地面上缓缓汇聚,像一滩污秽的血色湖泊。耳中锁链声越来越大,将神魂禁锢。
血水浸湿了他墨一般的长,紧紧地黏附在他的肌肤上,处处透着不详,如糊了一层无法洗净的罪孽。
“你等我,我去给你拿些药来!”话音落下,一串脚步声便匆匆跑出门去。
唐玉笺一路穿过长廊,丝被深重的晨露打湿。
她快步爬上楼梯,走到那座雕栏玉砌的小楼前,却被人一把拦住。
拦住她的是浮月公子的侍从。
他皱着眉,眼中带着点嫌弃,“你怎么爬上来了?”
唐玉笺是来回送菜跑腿的小奴,和这些衣着光鲜的侍从不同,她穿着粗衣,西苑的小奴一向不允许在东苑露面。
她问,“浮月公子在吗?”
小厮才现,唐玉笺鼻尖红红的,看起来很着急,丝都乱了,像要哭出来一样。
可他仍拦着,眼中满是不喜,“公子已经睡下了。你有什么事就先跟我说吧。”
唐玉笺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能不能给我拿些药?”
“什么药?”
“浮云公子平常会用的,补身体的,治伤的,能不能给我一点这样的东西?”
“这不合规矩。”小厮应该直接拒绝,可他看到唐玉笺眼睛红红的,像是快要哭出来,又掂了掂钱袋的重量,终是松了口,“你随我来吧。”
浮月身子虚弱,又是炉鼎,瓶瓶罐罐的药物最多。
唐玉笺不了解炉鼎,浮月算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
她不明白长离怎么了,只能来求救。
拿到东西后,唐玉笺再三感谢,提着裙子转身就跑。
小厮看了她一会儿,啧了一声,转身回去。
刚到阁楼,现楼台上的小窗被推开了,有人自里面问,“刚刚外面是谁在吵?”
“公子,你醒了。”小厮快步上去,跪伏在地,“是西苑跑腿的小奴。”
“小玉吗?”
八仙桌上放着瓶垂丝海棠,窗户后的人影坐起身,花瓣上的露珠被惊掉。
衣衫半散的公子撩起纱帐,露出半张脸。
“小玉在外面吗?快让她进来。”
“公子,她拿了东西,已经走了。”小厮有意挡住公子的视线。
柳梢头,云蔽日。
窗后的公子咳了两声,声音染着落寞,“她走得那样急,小没良心的……”
小厮没有说的是,那纸妖拿走的药,是给炉鼎补身子的药。
一个小奴,拿那种药做什么?
唐玉笺跑得快喘不过气。
然而不过片刻,她就现不太对劲。
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异样,四周弥漫着危险的气息。逼近的黑影犹如嗅到血腥气息的鬣狗,从四面八方倾巢而出,虎视眈眈地逼近她那间屋子。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长离是炉鼎,连她之前都被他身上的异香迷得晕头转向。
那么他刚刚身上渗出来的那些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