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徐夙隐温柔中又带有一丝悲伤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面孔上。片刻后,他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你感受到了什么?”
“……我感受到了悲伤、疲惫、荒谬、无可奈何。”她的视线,跟着那束明丽的夕阳,落回到徐夙隐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就像一条在?夕阳下波光粼粼、闪耀着光泽的河流,盛着温柔、怜爱、暖意,以及一切让她心脏骤然抓紧,让这些天强忍的悲痛夺眶而出的力量。
“……还有害怕。”
她的手上忽然用力,死?死?握着徐夙隐微凉的手,眼泪从姬萦布满血丝的眼眶中源源不断地流出,打湿了她的耳朵,流入她的发间。
“我害怕了,徐夙隐。”她的声?音几不成型。
徐夙隐静静地听完她的话后,过了片刻,才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拭去姬萦眼角的泪水,他一直抹,但?姬萦的泪水却越来越多。
“你后悔了么?”他问。
“我永不后悔。”姬萦说。
徐夙隐的唇边露出淡淡笑意,他再一次温柔地擦拭了姬萦的泪水,轻声?说:
“那就不要难过,因为我还在?这里。”
是啊,他还在?这里。
纵使幸福的时光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但?只?要现在?他还在?这里,姬萦就有勇气去面对幸福之后的悲伤和死?寂。
只?要他现在?还在?这里。
姬萦闭上眼,让眼中最后的泪水流出,然后睁眼看向?徐夙隐,含着未尽的泪光,露出明丽而勇敢的笑容。
“好。”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不会?难过。”
她望着徐夙隐的双眼,没?有说出的那句话是:
“所以,你一定?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她知道那是奢望,是强人所难的要求。她只?能向?上天祈求。
如果她真是天命所归,请一定?——一定?不要从她身?边再夺走任何一人。
姬萦重新振作起来,问:“千雷机制作成功的消息还封锁着吗?”
徐夙隐调整了称呼,回答道:“按殿下的意思,仍只?有少?数相关?者知道。”
“那就好。张绪真的军队到哪儿了?”
“已经?到白阳腹地,只?需三日,就能兵临城下。”
“慕春所有兵力也?不过三十万,千雷机量产尚需时间,目前能投入战争的只?有六台,要是在?暮州与徐籍的六十万大军硬碰硬,可以想象会?是一场艰难的血战。”姬萦说,“我不想再徒增我方的伤亡了。”
“殿下想如何做?”徐夙隐问。
“青隽动用了几乎全部兵力来攻打暮州,所以,后方一定?空虚。”姬萦说,“青州码头就在?青州城中,我打算带一千水兵,二十艘连环舟伪造出要在?青州登陆作战的假象,徐籍必然会?为了将我拦在?青州城外出兵拦截。当他通过探查得知我连环舟上兵力只?有一千,必然会?以为我是在?虚张声?势、围魏救赵,生出趁机将我埋葬在?青州河的想法。但?他不会?知道,二十艘连环舟上,有一舟搭载了六台千雷机。”
徐夙隐眼中露出赞赏神色,接过话头:
“而那时候,青隽之中最擅领兵作战的将领都在?暮州,为了事情稳妥,徐籍一定?会?选择亲自领兵出战。只?要他亲自带兵,千雷机就能让他葬身?鱼腹。”
姬萦接着说道:“与此同时,张绪真得知我去了青州,一定?会?慌张回防。其军心已乱,战力必减。这时候,孔老?与提前埋伏在?张绪真撤退路上的铁娘子前后夹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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